改正归邪记

　　自从几天前，大雁塔里的妖魔鬼怪被罗老道驱走后，这座长安城最高的建筑物从一个人人惧之的废塔变成了人们俯视长安热闹景象的最好选择。今天是对外开放日，门票大减价，加之不足3尺的儿童完全免费，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天刚蒙蒙亮，排队入场的观众就从大雁一楼的阅票处排到西街尽头的衙门口。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长龙贯穿于东西街之间，场面好不壮观！
　　看到人们争先恐后进入大雁塔观光旅游，最开心的莫过于本次活动的主办方大堂官府和素以兑换外币来积累富饶的唯一赞助商秦府了。秦琼和程咬金的关系在全国家喻户晓，看得出来，这次他们两家看准商机，强强联手，看样子是打算给最近一年不如一年景气的旅游市场打一针强心剂了。

　　时至晌午，大雁塔已经是人山人海。大雁塔六层的人数较之下面五层显然是冷清得多。原因是程家大少爷正命令家奴们封锁现场，往下哄人。因为没人敢得罪权贵，所以在场的人是越来越少。眼看六楼的人还剩下几十个游客，程少爷面目冷峻下来。他知道最后一个不肯走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确切的说是大堂官府一直以来要找的人。果然，六楼除了自己人，就还剩下一个人伫立在窗口，那人散发出一股像是尸体腐烂般的气味，使家奴们不敢接近半步。
　　程少爷手心已经开始外围冒汗，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压低声音向阿福道：“福叔，咱们请的高人还没吗？他会不会不来了……”
　　话音未落，在五楼通往六楼的楼梯时就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凡是武术行家都能听得出来此人步履稳健，内力深厚，显然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
　　“少爷，我安排的人到的。”阿福自信一笑，躬身道。
　　“福叔，你真的有把握对付他吗？它可是被朝廷通缉五年的犯人啊！今年父亲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可都不好过啊。”程少爷将愁云满面的脸转向窗口的那个通缉犯，心中乱成一团糟。
　　阿福“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说：“少爷请放心，这次我请到的可是绝顶高手。据说黑白两道都怕他三分。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他“乾坤无敌超级霹雳旋风无影腿”的绰号。他曾经踢死过蛟龙，踹死过猛虎，脚力可谓天下无二。谁要给他惹急了，他还不把大雁塔踢倒了。哼！我就不信这次成功不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似有不共戴天之恨。
　　听完阿福声情并茂的介绍，程少爷总算松了半口气，心中略微笃定。
　　言语之间，一个膀大腰圆，腿脚奇大的大汉上了六楼，气势很是逼人。
　　“在下王雄，见过程公子。”大汉向程少爷抱了抱拳，又朝阿福点头致意。
　　程少爷和众家奴见到这大名鼎鼎的王雄，差点笑出声来。正如阿福所讲，他真不愧为“绝顶高手”。原来王雄的头顶已经快成了“不毛之地”。
　　阿福指了指对面的那个通缉犯，正容道：“目标就是他。我们要活口，你要注意自己的力度，记住，千万不要把踢龙踹虎的劲头使出来！争取兵不血刃的拿下他。如果坏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没问题，我会脚下留情的。”王雄满不在乎地看了通缉犯一眼，活动活动手脚，然后两手撑地，屁股翘起，两腿一前一后蹬在地上，准备起跑出击。
　　众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上每一个细节的变化。
　　通缉犯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对背后所发生的事没有反应。是一概不知还是置若罔闻？
　　倏地，王雄已经起跑了！那是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旁人只能感觉到到一阵风从身上掠过，靠普通的肉眼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影像。众人甚至还不知道王雄已经冲向了通缉犯。
　　原先王雄和通缉犯隔了差不多有百米之遥。可是在3.1415926秒之后，王雄凌空踢出的一脚已经点在了通缉犯的衣襟上。速度竟然能如此之快！不得不让人叹服“天下第一腿”绝非浪得虚名。（唉！王雄没有报名参加国内外的重大跑步赛事真是浪费人才啊！从100米到马拉松他绝对都能拿冠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通缉犯不知何故，突然惨叫一声，栽倒一旁。此时，王雄的前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窗口为他敞开。王雄收力不住，都来不及惨叫就顺着窗口下去了。可惜他一时的英名，就此付诸东流。就算他侥幸不死，也要金盆洗脚，退出江湖了。
　　到了这个时候，程少爷等人的神经中枢才刚被映入眼帘的情景刺激了一下。他们喜惊参半。喜的是这个几年来甚是棘手的通缉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明明是个天大的功劳。惊的是王雄却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可能是王雄帮助朝廷击败犯人后猛然良心发现，认为缉拿犯人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以至于对事前讲好的酬劳不屑一顾吧！着实令人感动。
　　毕竟喜大于惊。众人一起蜂拥而上，把通缉犯围住。
　　岂料通缉犯蓦然翻身坐起，干涸的双目布满怖人的血丝，皱鼻咧嘴，露出极为狰狞的嘴脸。这一突变，把众人吓得哭天喊地，纷纷退后。
　　阿福在程府当了十几年的差，跟程咬金战过几次沙场，自然是积累了不少临场作战经验。他瞧得出眼前凶险危急的情况。边跑边大喊：“快撤啊，快撤啊，他还活着，要杀人了，再不逃就没命啦……”
　　他这一嚷嚷不要紧，家奴们的精神防线算是彻底崩溃了。树倒猢狲散，总管都逃命去了，留下岂不是自寻死路！惊慌之下，家奴们弃棒扔枪，扭头就跑，有的被吓得神志不清，居然把窗户看成了门，效仿起王雄来了。
　　顷刻之间，偌大的六楼只剩下了两个人。
　　沉闷加快着程少爷的心跳。
　　良久，良久。
　　“小子，你倒是很有骨气。见到我竟没跑，你心理素质真好啊。”通缉犯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虚脱了，又倒在了地上“呼呼”地喘着大气。
　　气氛死一样的寂静。程少爷板着个脸继续沉默……
　　“我来到了六楼的时候，体中的尸毒已经开始蔓延到我的五脏六腑，我动弹不得。刚刚王雄攻击过来，我的毒性恰好发作，我疼痛难当，才摔倒在地。你们看到我凶恶的表情不是装出来吓你们的！真得很痛苦啊。不过你们走了也好，至少可以延长我恢复功力的时间。”通缉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苦笑,“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你年纪轻轻却处变不惊。好！好！好!真的很好，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能瞑目了。来吧！动手吧！眨一下眼就不是好汉！”
　　程少爷表情僵硬，机械地走了两步，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原来他刚才不是不想逃，而是由于胆小，吓呆了，全身上下不听使唤。现在一看胜券在握，精神一放松，血液循环也畅通无阻了。呆呆地听完通缉犯的一番言语，心头的恐惧马上转化为兴奋。这不正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试其胆量吗？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你还有什么遗言，快点交待吧。最好是立个遗嘱，把你的赃款都交给朝廷处理。”程少爷弯腰拾起一把刀。
　　“我想知道……我究竟死在谁的手里？……咳咳……告诉我，你是谁？”通缉犯口中不断涌出大量鲜血，看来将不久于人事了。
　　“好，那你可要洗耳恭听了……”程少爷清清嗓子，自豪地说，“当今护国公小孟尝秦琼，你知道吗？”
　　通缉犯惨白的面色有了一丝红润，由衷地称赞道：“黄骠马，马踏黄河两岸，熟铜锏，锏打山东半边天。秦叔宝的名号在江湖上如雷贯耳，我投身于草莽，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程少爷扬起手中的刀横在胸前，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
　　通缉犯的得先是一愣，继而很认真地上下打量起他，忽然惊呼道：“看你这年纪不像他的儿子。难不成……难不成你是他的私生子！”
　　这就话气得程少爷差点背过气去。秦琼一直是他的偶像，怎容他人污秽！（如果他知道现在人们把秦琼的图像贴在门上来做避邪之用，还不当场吐血身亡。）
　　“到了白无常那里别忘了告诉他我姓程。”程少爷恼羞成怒，举手便向通缉犯的颈部坎去。
　　通缉犯自知大势已去，紧闭双眼，只有待毙。
　　程少爷突觉右臂奇沉无比，硬是挥不下刀。
　　“他命不该绝，我奉阎王之命，特意来此救人。”一个缥缈的声音传入陈少爷的脑内。
　　程少爷扫视四周，见空无一人，顿时心慌起来。
　　“不用找了，我就是白无常。”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你就是小白？”程少爷用思想和那个声音交流。
　　“对。你不要杀他，它是你的贵人，是你生命中的转折点。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长。你要是不想死，还是不要杀他了。”
　　“像我这么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怎么回壮志未酬身先挂呢？我还要娶妻生子，我还有看着我的儿子结婚，我还要看到我儿子生儿子，我还要……”
　　“是啊！既然你那么怕死就不要杀他了。”
　　“什么怕死？我这是热爱生命！”
　　“……”那个声音仿佛销声匿迹了，久久没有回音。
　　“要杀快杀啊。我都快睡着啦。”通缉犯睁开了眼，狐疑地看着程少爷。
　　程少爷内心挣扎许久，终于作了一个影响他终生的抉择——相信命运的安排。他把刀仍在地上，上前扶起通缉犯。
　　通缉犯半信半疑地说；“怎么？真的不杀我了？？”
　　程少爷心念电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学着江湖人的语调说：“在下向来佩服江湖中的绿林好汉的英雄行为。只是身在官府，不能云游四海除暴安良，乃一生之憾事。今日能结识你这位不惧生死的英雄，真是三生有幸。请赎方才小弟鲁莽之罪。”
　　对方态度的极度转变教通缉犯一时间接受不了，痴痴的呆在那里。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献上家传的解毒丸。”程少爷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反问道，“英雄如果不怕丹药里有毒。就请笑纳。”两人四目相对N分钟……
　　“小兄弟果然够意思。我吴有义就交了你这个朋友。”通缉犯接过丹药，张口服下。（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死了不亏，万一要是活了，还赚一条命。）程少爷激动地举起大拇指，赞不绝口：“果然有胆识有魄力，英雄中的英雄啊。”吴有义服下丹药后，感觉周身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动穿梭，热如岩浆，舒服无比。四肢渐渐的有了少许气力，想必全仗此药之神效。
　　“怎么样了？英雄。好些了吗?”
　　吴有义缓缓站起，已是热泪盈眶。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兄弟，大恩不言些！”
　　程少爷摇头叹道：“我真不明白，像吴大哥这样的英雄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吴有义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大义凛然地说：“我多年来行走江湖，杀的都是贪官奸商，把得到的钱财尽数分给受苦受难的贫穷百姓，让他们尽量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将要办一个充满希望、能令贫穷百姓摆脱困境并且全心全意为他们谋取福利的工程。为了这个希望工程我日夜不分，不论多苦多累，也要坚持着百姓就是上帝的理念，不断劫富济贫，风雨无阻。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些实现这个愿望。为此，官府却一直误会我，追捕我，但我始终无怨无悔。相对于天下苍生而言，我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通过几年的斗争，我总结出来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就如同小兄弟你的侠义精神点化了你一样，使你抛开身份来救我。”
　　程少爷自从出娘胎以来，第一次听一个人能把罪恶是非完全颠倒过来，而且说得还天花乱坠，理直气壮。简直是I服了YOU。当然，表面上还要装成茅塞顿开大彻大悟的模样来附和他：“吴大哥所言正是小弟一直深藏在心底敢想而不敢言的理论。经今日一谈，小弟才知道了正与邪的真正分别。真有相见恨晚之感啊！小弟要从此立志，像吴大哥一样每时每刻都要为百姓着想。若吴大哥不嫌弃，小弟愿意从此跟随大哥左右，共挽狂澜，就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原来小兄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哈哈！我早就瞧出小兄弟你决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吴有义不愧是有经验的老江湖。他满脸喜悦地拍着程少爷瘦小的肩头，大笑不已。这虚伪的笑声不是为了掩饰程少爷迟早有一天会识破他“侠义行为”。他是在暗地里埋怨，今后又要多掏一个人的生活费了。
　　程少爷则虔诚地向地下祷告，但愿那个白无常不要耍他。

　　几经商议后，他们把两人第一次合作的地点定在了镖局。
　　两人乔装打扮后贿赂了正在征收新人的主管，很顺利的进入了镖局。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天上任就赶上了标局接到从长安城押往方寸山的镖。
这次押镖任重道远。镖局几乎倾巢而出，就连久未出山的郑镖头也披挂上阵。
据上级讲，这50万两镖银是张老财大发善心，自愿出资重修方寸山的道观而主动捐赠的。
　　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就是张老财因做珠宝生意偷税漏税，被有关人员发现，报告给了朝廷。适时国库空虚，菩提祖师与又要大兴土木，重修道观，急需朝廷拨款。张老财便成了冤大头，他偷税漏税的总额加起来才18万，还要再掏出32万来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也就莫过于此。悲哉！惜哉！）上缴的50万一半上缴国库，一半被国家委托给镖局，押往方寸山。
　　程少爷认为这批银两不是不义之财，取之无道。他劝吴有义三思而行，还是不要劫的好。吴有义却不以为然，还侃侃而谈。他说，第一，张老财违法经营。这批银两是民脂民膏。当属不义之财。所以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第二，朝廷不判其罪，还要从中洗黑钱来讨菩提老祖的欢心。朝廷都这么腐败了，理应劫之。第三，也是最深恶痛绝的地方：老道们本是清心静修。哪怕是在破庙里也应该是继续专修道法。只要心中有仙即可，何必要用金钱来妆点门面呢？这不是明摆着吸引信男善女们来此烧香，借此大赚香火钱吗？
　　听完他的慷慨陈词之后，程少爷再次被他的语言魅力所折服。心中悔不当初，早知道他颠倒黑白的本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还不如当初不选择跟他混，而是把他招致程府旗下做神兵鉴赏的形象代言人。单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准能使产品的效果高出自身好几倍，而又不教人察觉。

　　镖局三更做饭，五更起程。百十来号的人在郑镖头的带领下出了长安西门，朝着方寸山进发。吴有义拟定了作战计划，他准备在大唐国境动手。可是程少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离长安那么近的地方下手，假如选择在更远的地方，那时大家家已经经过一路颠簸，人困马乏，岂不是更容易得手？吴有义嘲笑他没有经验，把其中原由娓娓道来：从长安到方寸，必定要经过大唐国境、大唐境外和长寿郊外。经吴有义的分析，长寿是菩提祖师的地盘，他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师父。虽然他在道德品质上存在着一些问题，（指于朝廷分赃。）但绝对是惹不起的。大唐境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似是动手的好地方，其实不然。要知道那里可是龙盘虎踞，经常妖出鬼没，刚入境外，就差不多献身给魔王寨、狮驼岭的各位大妖小妖了。
　　由于以上情况所逼，唯一的选择也只有大唐国境了。
　　镖车行驶了两天。一切相安无事。但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的。这天中午。乌云遮住了太阳，雷声不绝于耳，似乎天公都有意识为吴有义和程少爷营造大战来临前的气氛。只有他俩在企盼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样才有利于他们作案。几年罕见的瓢泼大雨阻止了镖队向前的路程。郑镖头分赴大家拿出事先预备好雨具来遮雨，还煮了几锅姜汤来驱寒。吴有义知道机会来了，他叫程少爷在一边放风。自己趁大家手忙脚乱之际，偷偷地往锅里撒下了加量的蒙汗药。过了不一会儿，大家都觉得眼皮沉重，接着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下来。
　　吴有义和程少爷强压着内心的兴奋，看着最后一人倒下后，完全释放出快感，仰天狂笑。“吴大哥，这几箱白花花的银子现在都属于我们的了吗？”程少爷颤着声音，用发抖的手拆开了封条，掀开盒盖，疯狂的抓银子。“当然，当然。现在我们把镖车推进前面的树林里，掩藏好，方便日后来取……”由于地上的泥土甚是泥泞，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五辆镖车推进树林。两人背靠着背，调节着急促的呼吸。“吴大哥，说实话，要是把这些银子分给了那些穷人，我还争有点不舍得。”一向吃穿不愁，平日里挥霍金钱已成习惯的程少爷一下子看见这么多银子，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嗯……”吴有义想了片刻，脸上故意显出无比为难的神色，“那好吧，就听你的。这25万两银子暂且当作希望工程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吧。”“那这些银子怎么安排呢？”现在程少爷完全被喜悦淹没了，脑子里全是银子。“我来替你么安排吧！”接茬的不是吴有义。是一个正从树林深处向这边徐徐走来的穿这一身紫颜色衣服的人。因为他带着头套，所以对其外表一概不知。只能凭借着他的声音判断出他是个男人。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吴有义提高警觉，横刀护住镖车。（连聋子都能听出他是劫道的。）“糟了！是盗贼。大哥！不知道他是劫财还是劫色？”程少爷登时不知所措，躲到了吴有义的身后。吴有义晃了晃手中的刀，轻松一笑，从容不迫地说：“就凭你一个人！哈哈！老兄你太自不量力了吧？”紫衣人调高了声音的分贝：“是吗？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轻轻击了两掌。吴有义环视四周很久，也没见什么动静。心中不解。紫衣人也顾盼周围，也是一奇，又击了两掌。四周还没动静……

　　如此动作继续了N回，结果还是一样。紫衣人已是急得汗珠不断，神色慌张。“呵呵，老兄，你别搞笑了。我也来帮帮你。”程少爷童心大起，一边轻蔑的大笑一边击着掌。忽然，西面草木皆动。从各个方向铺天盖地的不知冒出了多少个独着眼的强盗和光着膀子的山贼。
　　“你们怎么才来！！！都忘了约定的了吗？”紫衣人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一个强盗蹑手蹑脚地来到紫衣人的身前，吞吞吐吐地说：“老大，刚才我们一直在埋伏着。咱们约定的是您不击掌三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可是刚才……我们只是听到了两下掌声，我们不敢贸然行动。直到最后，听见了三下以上的响声……”程少爷噤若寒蝉，呆若木鸡。原来是自己帮助了紫衣人召出了同伙！“哈哈哈…….”吴有义习惯地用长笑来掩饰内心的恐惧。笑罢，来了招见风使舵，“老兄，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这是有缘呐！正所谓盗亦有道，见面分一半。咱们二一添作五，不，不，四六分，恩……还是你七我三。如何？”
　　“很感谢你们迷倒了郑镖头等人。要不是你们内讧，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为了表示谢意。你们能选择一种死法。”紫衣人傲慢之至。
　　血气方刚的程少爷义愤填膺，指着紫衣人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敢黑吃黑？！你知道我大哥在江湖中的名气吗？他可是朝廷费了六年之久都没有抓到的通缉犯！你们这些小毛贼识相的快滚……”还没等程少爷说完。那伙盗贼已经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了。笑得最夸张的就要数紫衣人了。他指着吴有义边笑边说：“噢！你原来就是连朝廷都懒得抓的只会偷鸡摸狗、为我们黑道丢进脸面的吴有义啊！失敬，失敬。”
　　不会吧！！！自己跟错了人？？？真正的小毛贼是自己敬若神明的大哥！程少爷彻底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是程咬金一手造成的。吴有义的确不算是个人物。当初程少爷急于想展示自己的实力，便主动请缨，要求抓一个通缉犯来证明自己并非子承父荫。程咬金爱子如命，不舍儿子以身试险，又不想打击儿子的自信心，便想到了吴有义。于是一出大雁塔擒拿通缉犯的好戏就上演了。）
　　程少爷的脸比苦瓜还要难看。他试图从吴有义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可是他作不到了。因为吴有义已经跪在地上向紫衣人磕头求饶了。吴有义的脸上身子上全是稀烂的泥土。如此狼狈形象与在大雁塔时相见的吴有义，无论在外表上还是从精神上都是判若两人。
　　小白！你竟然说鬼话诓我！好！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程少爷虽然悔恨交加，不过即刻把激动地情绪调整过来。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吴有义之后，闪到一旁，发出了引人听觉的悲声长叹：“吴大哥，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一直卧底在你左右就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其实我早就有投靠我眼前这位亲戚麾下的念头，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是空手来投又觉得没有诚意，所以才在半个月前借助你的关系进了镖局，意图契机。如今大事以成我也要认祖归宗了。告辞！”
　　“小子，你耍什么花样。你怎么会认识紫衣盗的？”吴有义觉得这是天下尖最滑稽的事了。“唉!此事说来话长。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关系到众多亲属。简单的说吧！你面前这位紫衣飘逸、真人不露相、戴上头罩都那么帅的绿林好汉正是我母亲的妯娌的外甥的二姑的老太太的四姨夫的小重孙子的三姐的干哥哥的七舅的大伯的表叔的六姨太太的女儿的情人的嫡亲后代。我们失散多年，终于在今天得以相见，实属天意啊！”程少爷的泪水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热情的张开双臂，跑向紫衣人。
　　“不会吧！……这样也可以？！高，实在是高！”吴有义喃喃自语，直感匪夷所思。自己的台词都被这个臭小子抢了去。“抓住他。”紫衣人向左右一摆手。几名大汉就把前来投怀送抱的程少爷按倒在地。“怎么？你不认我？”程少爷泫然涕下。一对无助的眼睛流露着感人肺腑的真情！只见紫衣人淡淡地说：“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是孤儿。”
　　“……”
　　“……”
　　“可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啊！我们是兄弟！！”程少爷还在为自己辩解。　　“我也没有兄弟，只有手下。”“可是，是我向风伯借的东风，是我向龙王借的雨水，也是我帮你把手下召集出来。是我是我还是我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啊！”程少爷使尽浑身解数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紫衣人干脆不听他胡言乱语，把头转向吴有义，问：“你选择怎么个死法？”
　　“我出生在海边，一直梦想着做龙王的女婿。”面对生死，吴有义平静地说。“那你呢？”紫衣人问程少爷。“是吴有义害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自古水火不相容。我要在烈火中永生！”程少爷的话铿锵有力，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