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恋语]华雪
点击订阅 关键词： 作者：姬若葵 2008-02-29 字号：
1、
她倚在窗边，怔怔地看着窗外。
天地，一片静谧，雪，一直在下，在空中流连起舞、旋转。
她穿着单薄的碧衣，倚在窗棂边，神情恍惚。
雪顺着露水，悠扬飘落，在空中翻越、跳跃。
她眉清目秀，眸子似晶莹的黑葡萄，唇瓣无色，如病危之人。
似是有些冷了，她用力环紧了披风。
他会回来，他答应过，他一定会回来……
沁人的清新袭来，雪含着它的泪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其中一朵细小的雪片，一融雪水化在指尖，冰凉。
悄然无息，又一片雪花完成了它的生命。
似是感应到什么，她细眉微皱，白皙的手指捏紧……几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手指滑去，同时也浸透了她的心间。
2、
地府，一片片六道轮回散发着诡异的光。
“若葵，那个叫即墨玉的凡人已经濒临死亡了。”
“正因为这样，才来找您。”姬若葵叩了叩，颔首说。
“找我作甚，难不成是想拿六道轮回给那凡人？”
“正是，师傅。”她淡淡地说。
“若葵，看你是我曾经大弟子，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听说你赏赐被荒岭围剿的巨兽重伤，现在法力只有一成不到了？”
“师傅的消息真是灵通。”她嘲弄般笑了笑，心却在为名即墨玉的人担心着。
“若葵，为师让你去凡间是去盗取化生寺的秘方《心疗经》的，却没想到以无情素称的你竟然恋上凡人！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师傅，”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徒儿一直很尊敬您，从来不敢忤逆您的意思。可是这种偷鸡摸狗、违背天地的事，恕徒儿无法从命。”
“哼！你也不看看，那晶晶姑娘！她有多大法力？她有多大能耐？呵，她们能练出盘丝大法？”地藏王起了起身，“难道你想看我们地府灭门？！”
“师傅，徒儿只是认为，再怎样也不可做丧尽天良的事，否则一但泄露出去，那后果，也许比您刚说的更严重吧。”
“你在威胁我吗？！”地藏王眯起眼睛，神色威怒。
“徒儿不敢，徒儿此次前来只想让师傅助我用法力摘下六道轮回。”她平静地说。
“呵，那你从此就别想再进地府一步。”他坐下，带着一丝冷笑。
“可以。”她从容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可要知道，一但我把六道轮回给你，他就会知道你是妖，你愿意让他痛苦吗？”
“我会抽去他的记忆，为他找个好人家。”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仿佛事不关己。
“那样你会用尽你最后一丝法力，你将会死！”地藏王“啪”地一下手敲在椅子上，声音震怒。
“我明白。”她的心，突然好痛，好凉，仿佛一碰就会碎。
原来这就是心碎，她露出一丝惨笑。
“心痛么？”
她猛吸一口气：“作为地府的人，爱上一个人便会心绞，师傅你应该明徒儿了吧。”
“好，”他也深吸一口气，宛如做出一个最痛心的决定，“我成全你。”
地藏王来到那一大片暗红的花儿面前，信手拈起一朵六道轮回，心疼地看着他最得意最不舍的爱徒，“你不后悔？”
她突然像释然了一般，用力地笑了一下，接过师傅手中的六道轮回，道：“师傅莫忘，地府弟子，一旦决定从不知什么是后悔。”
地藏王别过头，沉痛的目光望着远处，“你走吧。我可以让孟婆不让你喝那碗汤。”
她郑重地对她的师傅行了一个大礼，从此，她与这里，再无任何瓜葛。
山高陡峭的麒麟山，被一抹云雾装饰地平和、秀丽。
殊不知一走进那片花间海，是怎样的失措和悔恨……
她蒙骗了多少人的生命，包括这个人。
这个人，已走到了生命之崖。
再往前几步，将命丧黄泉。
……
若葵……我一定要找到龙之心屑……
即墨玉正闻着散发着各种气味的植物。
等我找到龙之心屑，你就有救了！
即墨玉丢下那些无用的杂草，抬起头，夕阳的余晖静静漾在他俊秀的颊上，风华绝代。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若葵被巨兽围攻，撕扯，她用尽法力，也昏迷重伤，他只能在边上静静看着，他被洒了七香散，跌在一边，愣愣看着，无力去帮她，无法站起来，那一刻，他的心也似被撕扯一般，当她昏倒在地，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抱着她回去的。有一块冰在温凉他的心，一滴一滴，淌在四分五裂的心上，带着恶毒的笑……
他想到了她，眉清目秀，最喜欢的便是漫天的雪……碧衣飞舞在白雪中，她对他神秘地眨眼……
她在田中插植向日葵，他在屋内读书，两人相视一笑……
她安静地望着窗外，他在她身后望着她，她回头却意外地吻上了他……
她深邃的眸子……
她经常的淡笑……
她的从容……
她生病时的憔悴……
渐渐地，即墨玉的心开始颤抖，一种不可否定的声音自他的回忆中响起。
他一定要找到龙之心屑，即便是死，亦是值得！
他向前走去。
不再犹豫。
坠落。
意料中的坠落……却发现山崖边长着闪着红光的植物。
龙之心屑！
即墨玉抓紧那簇草。坠落，坠落。
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他绽放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犹如仙人，美轮美奂。
若葵，如果我没死，我一定要救活你……
4、
隐隐碧衣在雪中格外醒目。
她飞着，手拈六道轮回。她知道，他不能再走，他已经走到了死亡的边缘。
她光洁的额开始滴汗……
在那边，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人。
她用力……负着虚脱的身体，快点过去……他已经昏迷了……
我快不行了……若葵……
我来了，再等我一下！
终于。
她来到了他身边。
她不知道半昏半醒的他是否看到了她在飞。
她不知道。
此时，她的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救你。
我要救你，即墨玉。
可是，我该怎么救你。
除非……她的眼角瞥到了他手里攥着的。
龙之心屑！他有救了！
她要扳开他的手，却发觉怎样也扳不动。
那棵草是他用生命爱护的。
因为只有这个才能救她。
她的眼眶湿润了。
即墨玉，我要救你。
她把龙之心屑搓碎，合着雪水喂着他喝下去。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挪一步了。
就让我们在这里离别。
他慢慢苏醒了。
他看到了她，守候在他身边。
他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
如果是，那么，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吧。
“你醒了。”她心里异常喜悦，却有怕流露出一样，压抑着她的情绪。
“若葵……”
她背过身，咬着本无血色的嘴唇：“你走吧。”
“若葵……你……”
“其实，我是妖。”
他怔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走吧。”
“你……是妖……”
“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难道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认为你是人吗。”
这下，是她怔住。
他以为他会不相信，然后跌撞离开。
是她怀疑了他对她的爱。
是她高估了自己。
她哭了，眼泪无声地流下，却依旧用着冷漠倔强的语气：“不管怎样，当这一次爱情是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我报恩救了你，你可以走了。”
他转过她的肩，看着她流泪的眼睛，被泪水冲刷过的黑葡萄似的眸子，他用手拂去了她的脸颊上残留的泪珠，“不要再这样说了。”
她挣脱开他的手，低下头，“你……会有比我更加爱你的人来爱你……”
“傻瓜，可我爱的是你呀。”
深呼吸，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躺倒在地上。
“闭上眼睛。”
她如是这样说。
他便什么不再说，静静地闭上眼睛。
看他这样，她更加心疼。
她伏下身，安静地，无息地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再见。你会忘记我的。
你会忘记我的。
她微笑，雪缓缓地飘落、飘落。
她将他置于结界里，用六道轮回和准备好的四叶草夹在一起，她在它们叶上一点，两棵草便神奇地变为一株了。散发着幽柔的紫色，一时，让人分不清是梦是实。
玉，知道吗，四叶草忘忧，你会忘记我的。
她微笑着，雪一直在下、在下，落在她的肩上。
她看向他，俊秀的脸，白皙的手指，瘦弱的指骨。
再也看不到他了。
你要活得比谁都好，比谁都好。
她将这株草放在他胸前，用最后一丝法力将它植于他的体内。
她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的枯竭，她突然感到天晕地眩，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倒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倒……她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她用手颤抖着划出一个五芒星的符号……
一划、一划，无比艰难……
每划一下，她感到了她的知觉在减弱一点……
她知道……她马上将要死……
他不会再见到她……
颤抖……
不舍……
对不起，再见……
也许，再也不能见了……
最后一划……
纤细的手指早已没有感知……
她抬起手，也毫无力气……
我要画完……他一定要好好的……
我一定要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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