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梦]残夏·遗忘年

原文地址：http://xyq.netease.com/viewthread.php?tid=638368

所在区服：上海1区 玉玲珑
昵称：蝶_乱舞春秋（老ID了）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光缆交织成的网
是你们为我编织了一个真实的梦
让我深陷其中
那些爱 欢愉无垠
那些痛 深邃如渊
我只醉今宵
只念残夏
——题记

　　S市。

　　我慵懒地坐在电脑面前，眼睛扫过屏幕上跳动的无数条消息，吮吸着饮料瓶中清甜沁凉的果汁。轻轻地移动着鼠标，任由界面中那个轻巧灵秀的小蛾子扑扇着翅膀四处游走，心情不由随之变得宁静高昂，像极了夏至时澄湛晴空上的闲散浮云。

　　梦幻西游的界面依旧整洁明朗，与我三年前遇到它时并无过大的更迭。

　　右下角小小的标志闪烁起来，我熟稔地按下Alt+F，屏幕上跳出老公跃然的神情：“落铃老婆，你终于来啦？”

　　面对他如此突兀而夸张的问话，我不由一笑，放下手中的饮料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天天都来，怎么用‘终于’这类词呢？”

　　“哪有啊，别用你的语文来欺负我。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许是心生狡黠，我和他说了一句近乎废话的话。

　　“哪……别开玩笑了，在哪个城市？”

　　“地球。”指尖落下两字，顺带一个胶条封口的可爱表情。饮料管再度塞入了我的口中，用脚趾头几乎都能想象到他这种性格的人收到这样的回答的神情。他，我梦幻中的夫君，临风，是个性格开朗真诚的逍遥生，羽扇纶巾，细细看来，还当真有些许书生气质。

　　见他嗓子噎了半天无半点反应，我决心将这个无聊的玩笑结束：“我在S市。”

　　“哈？”不想，他仿若得逞地笑了起来，雀跃，“终于被我套出来了。很近啊，我在G市，你有空过来玩啊。”

　　“呵呵……车票你包了啊。”我权当此话是一句玩笑，微笑着回答。

　　“你这个人很奇怪哪。”他正色道，“总是微笑的样子，从没见你板起脸来。”

　　“呵……”我依然是淡淡地笑，抿着饮料但笑不语。

　　我喜欢微笑不过是因为微笑是不会引起战争的表情，轻快明亮如风般轻轻掠过，余留下沁爽的触感。梦幻西游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像一根根小小的硬茬卡在细枝末节中，比如时而兴起的野外强行PK。然而我不喜欢这些，我只想和我的朋友们度过这个没有作业的初中的最后一个暑假，静静地。


　　翌日上线时收到了临风的一句话：落铃老婆，我学会了造房子，帮你造一间豪宅。

　　我轻轻莞尔：呵呵……好呀，谢谢你了。

　　说这话时心下有着轻轻的悸动，居然在网络中能有真诚至此的人。抬起头看着S市瓦蓝的天幕，我微笑着眯起眼睛，享受着蜿蜒过无数山水草泽，穿过无数高楼大厦而投落到我的面颊上的薄晖。

　　记得去年的此时我去B市参加比赛时，天空是充溢着混沌的尘霾的灰色，仿佛要沉沉地压下来，使得我明亮活跃的心绪亦由此悄然下沉。当时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清漓，和我一样喜欢沐浴着午后淡薄的阳光，和我一样喜欢轻吮甘甜间夹带酸涩的橙汁，和我一样喜欢微笑，笑得无拘无束，笑得宛若流风。

　　消息标志忽地有了闪动，Alt+F的一瞬，屏幕上跳出一句令我诧异的消息：“落铃，房子我造好了，过来搬家吧！还有，你会一整个暑假都在梦幻吗？”

　　“是，我一个夏天都会在。你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Alt+E后，导标旗一扬，便到了酒店门前。白衣的逍遥生颇为欢悦地对我招手：“老婆，这里！”

　　看着他雀跃如孩童的神情，我轻扬唇角，眼见屏幕上粉色羽翼的蛾子朝着他跑去：“怎么，还要我这个女的来帮你布置呀？”

　　“哎呀……别挖苦我了。”他赧然一笑，随手扔了300万过来，“这些先用着，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伺候呢，就不陪你了，88——”

　　果然是停129的人，钞票哗哗地流。带着姑且一视的心态，怀揣着300万两白银的大数目，我漫无目的地缓步在偌大的长安城里，鼠标逐渐被手心沁出的汗水蒙上一层剔透。啊……不行，这个太贵了。这个也不行……太难看。我索性停了脚步，将游戏角色放置在商会旁，随手拿起了身边的一瓶冰镇果汁，“咔”一声启开拉环。

　　“Hi，姐姐要买什么？”屏幕上兀地闪现的一句话惊得我手指一抖。好生可爱的飞燕女形象——全身粉色，成熟不足，灵俏有余，正在收拾着她的小摊。屏幕上的蛾子脸上现出一抹微笑，我在键盘上一字字说道：“呵……我也不清楚啊，要搬家了，东西很难选。”

　　“那，你随便看看吧！”她在我愣神之际加了我的好友，语出友善，“姐姐，你是哪里的啊？”

　　“S市的，”我一样样地浏览她摊中的东西，忽地眼前一亮，找到了桃树种子，“啊，我找到了，谢谢MM！”

　　“不用呀。姐姐是S市的？太好了！”

　　她突如其来的狂喜让我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哎？”

　　屏幕上传来一句漫溢欢欣的话语，外加两个盎然的笑脸：“哦，我有朋友是S市的，我是B市的。S市的朋友去年来我们这里比赛，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你是……清漓？”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清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啊！”

　　“哦……是你，是你啊？”一见如故，“你毕业了？”

　　“是啊是啊，一个夏天都可以清闲呢。”瞥见了电脑旁放着的橙汁，我微笑着撩逗，“你呢，不会还是在喝橙汁吧……”

　　“知我者，落铃也！”


　　夜深沉。华灯初上的S市，万家灯火彻夜不熄，横亘成一幅光艳浮靡的光影画，令人直觉此处是纸醉金迷之地。我挑起了稍晦的台灯，屏着呼吸，任由老爸均匀的鼾声从他的房间传到我的房间，成为夜的主奏。伴唱是楼下草丛中虫儿疏密起落的窸窣。樱桃帮的《庭院》通过耳机传到我心底深处，缱绻如民谣的摇滚调子寂寥空阔，明澈深沉。

　　自一年前我无意中听到了这首《庭院》后，就已无法遏止地爱上了这首樱桃帮为数不多的“平调”。我曾在半夜中静静聆听，直至自己被那些无法遏止的，从心底漫上的孤独噬咬得体无完肤，直至泪流满面。

　　我忘了我是怎样来到这个红灯绿酒的繁华都会，再逐渐被繁华的轩然之潮所吞没。只有夜阑珊，语幽绝时，才会想起一分一分融化在奢靡间的孤独，蚀入骨髓。

　　我们都是城市的俘虏，我们都是城市脚步的应和者。

　　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没有真实明朗的表情，没有流畅自如的言语。

　　早已失去了自由，早已沦落为城市间一个机械的行者。

　　我喜欢黑夜，它的深湛能给我些许之于城市而言有些奢侈的宁静。

　　此刻的我正静静地聆听着那首《庭院》，开着QQ，凌乱地翻着一个个好友组别。400多个好友，外加数量和好友相当的陌生人，就这样被我一页页地翻过——如此阑夜，应不会有什么人在线。

　　此刻我是很无拘无束的在线状态，因为好友栏中清一色的黑白，让我在上线时可以少听一点所谓的“好友”的聒噪之语——400多个好友，一半以上都是我未曾认识他/她，他/她率先加我的，真是可笑，连我好友栏里的人谁是谁我都不知道。而400多个好友，白天在线的人数可想而知。

　　哪怕是神仙上我的Q号都应付不来这么多人。

　　然而此刻，出乎意料地，一个头像静静地跳动在任务栏右下方。点开它，是一句常规而温暖的招呼：“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清漓，落铃这么晚还在啊？”隔着一个电脑屏幕，却仍掩盖不了她的欣悦。

　　“呵呵，是啊，我是夜猫子。”

　　“你什么时候来B市呢？”

　　“啊……这个嘛，今年我也一定会去的。别急啊，现在才是六月，复赛结果月底才出来……我会尽力的。”她的话倒让我心中浮起几分兴味，我想去B市看看这丫头有没有长高。

　　“那我等你！这么晚，姐夫在不在呀？”

　　“他？”我的手指因着这句话稍有停顿，提到临风，心头一缕笑意涌现，“他估计在睡觉呢……无视掉，无视掉。”

　　“姐夫对你不好吗？”

　　“没有啊……很好噢，不要乱讲。”

　　“哦——我知道了，落铃真的喜欢上了姐夫了？”

　　微嗔，我啼笑皆非地回话：“开玩笑，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

　　“哦……好晚了，我先去睡觉啦。”

　　和她道别后，我关了电脑，再去梦周公。风扇在脚边聒噪地旋转，燥热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沉沉地压下来，方才荡在两颊上的热久久不退。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辗转不寐——不为别的，只因梦幻西游中的两个人，临风和清漓。

　　方才和清漓在QQ上的闲聊……感觉竟和临风如此相似。

　　同样是与我相近的大好年华，同样是宛如醴泉的真诚。

　　嗯，我要你们和我一起，度过这个阳光肆意的夏天。

　　阳光仍在恣肆地播洒它的温度，轻核聚变一刻不停地在行进。此刻我的脚步却停了，停在了刚布置好的新居前。

　　天啊，这样素雅的宅院，又怎能与左上角的“顶级豪宅”相匹配？除了庭院内错落的几株碧桃，有的只有竹子搭成的篱墙，居所内陈设干净至极，竟全回归了它初被建好时的朴实，朴实而不简陋，自然而不破败。临风看了，约摸会夸我的吧？

　　只是最近他上线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侥幸看到他，两个人之间也只是三言两语，谈话就会随他的一句“88”戛然而止。

　　我给他留了言：“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上梦幻，就打我的电话吧。”

　　接到他的电话时是深夜，我百无聊赖地扭开台灯，写着在心中压抑已久的碎碎念。放在案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我诧然打开翻盖，能有谁，在凌晨一两点钟打电话给我？刚翻开翻盖，我愣住了——好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小心翼翼地寒暄。

　　“你是落铃吗？”

　　“呃，你是……”单刀直入的问话让我多少有了两三分了然，心头模糊的感觉一分分转为狂喜，“临风？你居然知道我这么晚在？”

　　“呵呵，心有灵犀啊。”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间带着轻而淡的暖意，一如春意盎然时浮在空气中的阳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等一下我就要走了。”

　　“嗯，你说吧。”

　　“我……”他的语气竟夹带了一丝嗫嚅和疲累，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落铃，我要离开梦幻。”

　　“什么？！”指尖停在键盘上的虚空，我愕然脱口，“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再见。”短促的一句话，耳边旋即传来空洞的嘟嘟声，仿佛是黑夜的变奏曲。

　　他的气息像在那一瞬间就消弭，和身侧的空气并无二般差别。

　　他是开玩笑的，一定，一定是开玩笑的。

　　我不相信……

　　 临风，你说这都是你的玩笑，对吧？


　　一夜未眠。

　　夜里望着天边的璀璨星辰，和临风的一幕幕从眼前宛然流水地滑过，温柔地绕着我的指尖，再在一瞬间消失，了无踪迹。想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想起我们曾经闹出的蹩脚笑话，想起我们新婚之日的洞房，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友情就像日记本，一页一页的卷帙随着时光渐渐翻过，就算泛黄，上面的字迹也不会风干。而字迹所铭刻的，就是最弥足珍贵的片段。

　　每天，我仍然在早上上梦幻，而后对着空荡荡的居室呆上半天，偶尔修修房子。

　　只是好友栏中，临风的ID一直是沉默的黑，令人窒息。

　　我以为还有一个清漓，她会一直陪我，直到临风回来。

　　之前真的很庆幸，我遇到了他们，能让我不再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包括初中三年走完后就离我而去的，曾经与我亲密无间的朋友们留给我的。可是，你们愿意就这样让我有了一段完满的开头，再把一切收回，对我开一个这样大的玩笑吗？

　　我受不起，我也，受不了。

　　是，落铃很坚强，但是落铃从不麻木。

　　你们给我的，我都不会忘记，都会为之感动。

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太真实。

　　啊哈，我是输给了梦幻西游这个游戏，我居然会在网络世界中相信友情。我承认我承认，我是被这个游戏中的人所俘虏了。当我遇到你时，我就已经将冰封的感情交给你来融化。冰消雪融后，你也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输了……我输了。你哪怕告诉我你离开的理由，我也认了，好不好？

　　你明白朋友的感觉吗？就是这样，相濡以沫，无法挣脱。但是，有别于爱情，它无关风月，只是两个人之间倾心吐胆的交往……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我会一直在屏幕这边，再电话的另一头，等你给我一个熟悉的微笑。

　　我再度痴迷上了夜半一遍一遍地听着那首樱桃帮的《庭院》。带着悲伤悠然起舞的曲调轻轻萦绕在一片黑色中，寂寥的感觉，我喜欢。

　　这总比我每天上梦幻上QQ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好友栏发呆，要多一些音律的陪伴。

　　人怎么可以敌得过孤独。

　　怎么可以。


　　接到临风的第二个电话依然是在一个沁凉如水的夜半。

　　“落铃，我想见见你。”

　　他的声音低沉疲累，听得我心下一阵怔忡。

　　“好的，我尽量。你在哪里？”

　　“你坐车，到G市，我会告诉你的。”

　　“等一下……临风，”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眼中晶莹的液体连串坠落，“清漓……是你吗？为什么你们感觉这么相象，为什么你们同时消失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呵……”电话那头的他轻轻地笑了，吐出了我希冀多时的答案，“是的，清漓就是我……抱歉，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太寂寞。你说过许多关于清漓的事情……我骗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寂寞，你为什么要……要这样做？”淡淡的血腥味在我的口中氤氲开去，我却浑然不觉，依旧偏执而任性地索要他的答案——我一定要在这个晚上，把我所不懂的，把我所经历过的盲点，一一消除。

　　“你到了广州，便什么都知道了。我会等到你来的，别担心。”

　　挂了。挂了。

　　我合上手机翻盖，松开咬着唇角的牙，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眼眶中连串打落，划过脸庞，打在臂上，衬着夏夜海边特有的气息，潮湿微凉。

　　这是否就代表着消失？

　　代表着这个夏天，阳光消失了它的温度？

　　代表着我们那整个夏天的诺言，就要随之破灭？

　　我哭得毫无遮拦——连毕业那天面对各奔东西的朋友们，我都没有哭得这样无拘无束，哭到心中那些想要将我窒息的难受就要溢出，四处窜逃。

　　呵……结束了。结束了。

　　我低垂着眼，目中的晶莹一粒粒落地，狠狠地坠在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复被凉意缕缕的晚风风干。液体可以被风干，清风可以带走深色的印记——可是有没有人告诉我，怎样消除心头那些别人带给我的欢笑，快乐，又有哪一掬清风可以带走我们那些磕磕碰碰的成长岁月，带走埋葬了我们的曾经的那段记忆？

　　我不懂爱情，我同样不懂何谓“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只懂得心中那份稚拙纯澈的友情不能失掉，仅此而已。


　　父母点头后，我去了一趟G市。不过是个很平常的暑假，车上的人却异常地多。

　　短短四个小时车程，一路上，我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凝视着窗外向后一分分流去的风景，心想我们的友情是不是就会这样如指尖流沙般地从夏天放肆而过。

　　为什么我只有一颗与别人一样的心，却要多一份这样的凌迟。

　　一次接着一次，将我付诸于梦幻西游这个虚拟世界中的感情尽数消耗殆尽。

　　夜晚一如往常地听着那首《庭院》，又为什么是这样绝望。

　　下车。我的行装真的很简单，一身清爽的短装，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还有一个小小的包，引来无数的人诧异的目光。

　　我只觉得自己可笑得像个小丑。

　　旅途的最后，我已卸下了太多羁绊——直到我一无所有。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简单的一身羁旅行装。

　　抬头。

　　G市的天空，竟比海面映衬下的S市的天空都要明澈湛蓝，连云的踪迹都看不到，宛然碧蓝的琉璃瓦，轻轻地浮在头上，洒着夏日的阳光。

　　手机忽然响了，是临风的号码，听筒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问我是不是落铃。

　　我说我是，请问临风现在在哪里。忽地觉得那个声音的来处是如此的近，我蓦然转身，发现一个同样拿着电话打给我的女人，于是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好，我就是落铃，请你带我去见临风。”

　　她扶了扶镜框，轻声道，好的。

　　一路穿过小巷走过大街路过质朴经过繁华，每一处的天空，都如我在车站见到的那般湛蓝，让人在临海温柔的热意中如沐甘霖。

　　走过花木扶疏的篱墙，女人戛然止步。

　　“我的儿子，他就在这里。”

　　我抬头，只见一方矮矮的石碑沐浴着夏日清澈的阳光，恍惚如梦。

　　一个愕然的扭头，眼泪就这样直直地流下来，想要接也接不住。这就是他询问我会不会一个夏天都留下的原因吗……好脆弱，好苍白。

　　“他说，他想见你，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女人轻柔地为我拭去轻轻滑落的泪滴，用一种只有母亲才具有的温柔来安慰我，“他得的是恶性贫血，是一个连一个完整的夏天都看不到的人……一直没有告诉你，他说，是因为你太寂寞，他不想让你受伤。”

　　呵……临风，若你早点告诉我，我还有一个适应痛苦的时间，好让伤疤愈合。

　　可是一切都来得这么快……这么快。

　　残忍的，似乎真的是你啊。

　　你走得很快，在迂回曲折的幽冥路上，你还能因为彼岸花的花香想起生前的朋友，其中真的有我。然而你没有心，不会痛，不会悲伤。

　　而我，只能苟且地把它忘掉，我害怕回忆起这些时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一分一分，催生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这是他给你的。”女人将一封信放在我的手心。我茫然地打开，信封上只有“落铃收”三个字，笔迹分外陌生，然而我的目光刚碰到它，就已了然——这是曾几何时共同相濡以沫的人的手笔。

　　展开，还是那干净清秀的笔画，一笔一笔，全然不像一个病人所能写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什么叫命中注定。

　　——落铃，我是一个无法熬过整个夏天的恶性贫血患者，谢谢你，带给我这段有阳光的日子。

　　信上如是说。

　　风习习从身边拂过，带着夏天特有的热力，吹到一半，戛然而止。

　　残碎如此刻叶的缝隙间洒下来的，宛如碎汞的阳光，还有，这个残碎的夏天。


　　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的感情，到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值得珍视的人。

　　从虚拟的世界，到真实的众生。

　　我输给了感情，输给了人性中最平凡的铭记。

　　痛得很彻底，痛得很完美。

　　把最真实的心交融在光缆交织成的世界里，成就了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时光。

　　将最珍贵的记忆斩断在铅华尽染的江湖中，催生了残破而支离的夏天。

　　残夏，我想要遗忘的残夏，也不过是一场流年的缩影。

　　我们，都应该学会去遗忘。


注：

G市：广州

S市：深圳

B市：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