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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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春天，鲜花绽放的野外，风吹了又吹，是放纸鸢的好季节。

渫蝶用已经在手里攥着出汗的银元换得了一个纸鸢。

一股一股的风，纸鸢也随着一股一股的飘。

渫蝶就用小小的手拽着纸鸢。

突然，一个身影闯进了渫蝶的视线，“你是渫蝶吧？”

原来那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小毛头，“嗯，你是？”

当时，渫蝶的脑海里就闪过娘的一句嘱咐：“不要与陌生人搭话。”

不过，这个男孩貌似有些与众不同，她，便说话了。

那个男孩置若罔闻，微微抬起头，看着飞在天空中的纸鸢。

又换了一个话题，“渫蝶，能把你的纸鸢给我玩一下么？”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孩的特别，渫蝶点了点头，说：“给你。”

可是一个不小心，他没有接住纸鸢，纸鸢便顺着风飞走了。

渫蝶看着渐渐远去的纸鸢，哭了起来。“渫蝶，对不起，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我家，再给你做一个。”

说完，他就拉着她的手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栋民宅前。

这栋民宅很新，应该是新建的。

渫蝶有些犹豫，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灏汐倒是由不得渫蝶犹豫，便拉着她的手进了正堂。

“蝶儿来了啊。”一个椅子上坐着渫蝶的娘亲，另一边，坐着一个陌生的人。

那个人说，“灏汐，让你去找渫蝶，怎么才回来？”

“怪不得他知道我的名字。”渫蝶在心里嘀咕。

“爹，我和渫蝶去屋里了啊。”灏汐说完，拉着渫蝶走出了正堂。

灏汐带着渫蝶去了他的房间，一进去，便把她丢在了一边，左翻这个，右翻那个，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做纸鸢的东西找好。

“渫蝶，你坐下吧，我要开始做了。”

渫蝶虽然很喜欢纸鸢，但从来没有见识过制作纸鸢，她便紧紧盯住灏汐的双手。

灏汐也做纸鸢并不熟练，有好几次，做纸鸢的竹签都扎到了手，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了风筝上。

不过，灏汐并没有停手，还是继续做。

渫蝶看不下去了，拦住了灏汐：“灏汐，别做了，我不要纸鸢了，你别做了……”

灏汐推开了她的手，“你不要拦我，我要做一个还给你。”

灏汐就这样继续做，血也没有止。

终于，纸鸢做好了。“灏汐，你不要动。”

渫蝶在灏汐偌大的房子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几根布条，小心地给灏汐包扎了起来。

灏汐忍住了疼痛，勉强笑了笑，“渫蝶，这风筝都被血溅到了，不太好看。

下次，我给你做一个更好的。”渫蝶又哭了起来，“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个纸鸢……”

从那以后，渫蝶便经常去找灏汐玩，灏汐也对她很好，经常让她坐在他的旁边，做一个又一个纸鸢，然后递到了她的手里。

“蝶儿，送你了。”

渫蝶的家里，已经有了灏汐送的很多纸鸢，虽然模样都是千篇一律，但都是灏汐用心做的。

当然，她最珍惜的，还是那个沾满血迹的纸鸢。

多少年弹指而过。

他们依旧在建邺这个小城生活，灏汐天天都在江南野外的路边摆一个卖纸鸢的小摊，渫碟帮忙他打点。

在灏汐的影响下，她也会熟练地做纸鸢。

有一天，渫蝶在灏汐的家里做纸鸢，她的手指纤纤飞舞，一个纸鸢马上就要完成了。

就在这时，灏汐回来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进来察看渫蝶的成果，他的脚步声，不，还掺杂了别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应该是女子的。

他们停在了正堂上。

渫蝶有些好奇，便轻轻的趴在门上，偷听起来。

“爹，娘，孩儿想娶香薷为妻。”

渫蝶随即愣了下去，她的脸色变得灰白，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支撑了，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渫蝶突然想起来，“香薷”这个曾频频出现在灏汐口中的名字，原来……是她。

这种声音，很甜，很美，与渫蝶的那种直腔截然不同，她定了定神，把门开了一道缝，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女子，有一种清美的感觉。

看到她，马上让渫蝶想到一句俗语：“出污泥而不染”。

的确，这个女子，不管从那个方面，都比上渫蝶好一千倍。

但是……她多么希望，站在他身边的，是她。

随即传入耳畔的是灏汐爹娘高兴的声音，“既然汐儿喜欢，那就遂了你的愿。”

渫蝶看的出来灏汐爹娘的满意。这时，门推开了，灏汐和香薷走了进来，“渫蝶，你怎么了？”映入眼帘的是灏汐着急的模样。

“其实，只要你关心我，就够了，虽然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但我希望你幸福……”渫蝶喃喃自语。

“蝶儿你发烧了么？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说着，灏汐便把渫蝶背了起来，冲向了药房，风呼呼的在她耳边吹。她很幸福，其实，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就这样，她连着发了三天的烧。

病好后，便闭门不出，开始读书。

终于，渫蝶的辛苦有了成果，她女扮男装，参加了科举，结果高中状元。

渫蝶离开之前，给一年不见的灏汐写信，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灏汐哥哥，我们已经一年没有见了，我寒窗苦读一年，终于有了成果，对不起，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祝你快乐。以后，我就不会回来了。
　　　　　　　　　　　　　　　　　　　 ——渫蝶

她把信轻轻的折起来，然后拿着那个沾血的纸鸢，放在了灏汐房间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她走到了江南野外的出口，传送兵正在询问她，“你要去长安么？”

她没有回答，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沾满血的纸鸢，高高的，飘在了云端。

下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晃。渫蝶顿时泪流满面。

可是，这一切已经不能改变。渫蝶用手轻轻的抹去了眼泪，回答了传送兵，“嗯，我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