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凝眸

　　一

　　楚箫荷喜欢月亮，从小就是。他的小时候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渐渐模糊，留下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师傅平日里的谆谆教导，这个当时他是比较烦的。但事后他才开始怀念，并希望再次听到师傅的嘱咐。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还真是可悲的动物。还有一样，就是看月亮，每天都要看，看到很晚才睡觉。

　　小时候，楚箫荷是在方寸山度过的。那里太北，太冷，有着大片的雪松，青色和白色互相争夺着领地，互相掺杂，很难分开。还有茫茫的雪峰，远处的雪峰每次都让楚箫荷感到陶醉，这也似乎成了方寸山的标志之一。

　　但楚箫荷反而更喜欢月亮，说不清为什么。

　　皎洁的月亮忽而园，忽而缺。每次月亮有了缺口，楚箫荷总是盼望着月亮快些圆起来。而每到月圆之时，楚箫荷又会感到莫名的空虚。如此循环，构成了楚箫荷艰涩的童年。他希望，张大以后能够一把剑，一壶酒，浪迹天涯，豪情挥洒，那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他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月魔剑客”。挺美的名字，但这些都遭到师傅的不屑。楚箫荷一度很费解，也很愤慨，曾经好几天都没和师傅说话。

　　二

　　楚箫荷要下山了，他已经一十八岁了。到了这个年龄，你依然赖在方寸山不走，恐怕得让其他师兄弟笑话了。楚箫荷尽管不情愿，但为了他所谓的“月魔剑客”式的梦想，他还是决定打点行装。

　　临别时，楚箫荷记得很清楚，到现在他也不会忘。那天正是一个艳阳天，他一身黑衣，头发自然松散着，显得随意不羁。但据他后来回忆，那是懒得梳理。背着一把长剑，一裹包袱，很像个游方行者的模样。师傅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楚箫荷努力试图在师傅的脸上找到一丝丝伤感，但他最终失望了，临别前，他心情挺坏。

　　但师傅来转身后的一刹那，目光是晶莹的。这景象楚箫荷自然没看到。

　　该去哪呢?楚箫荷打起了如意算盘。他想长安是大唐的都城，繁花似锦，那里一定会有很好玩的事物。于是他决定立马赶到长安，骑上自己的小黑马，急匆匆地赶去。但是走到半路他就傻眼了，强盗土匪自然放不过他。啥好话都说尽了可就是没用，最后楚箫荷也急了，自曝家门，我乃方寸山座下弟子楚箫荷，你们谁敢动我我师傅一剑削死你。那些强盗根本不吃这套，反而楚箫荷这个名字引来他们的哄笑。这酸名儿是谁给你起的，文绉绉的，告诉你，老子最烦你们这号人。少说废话，包袱留下，人立马消失，我们不难为你。

　　这还叫不难为人?楚箫荷自个都觉得说不过去。但人家人多，就算不讲理咱也没办法不是?没办法，只得把包袱留下。干粮，银两，还有一些换洗衣服，都没了。楚箫荷不禁一阵沮丧，亏他还是方寸山出来的呢，早知道是这德性，回去怎么跟师傅交代呢?不行，不能回去，回去了也是遭一顿白眼，自己没闯出个名堂，回去了也是丢人。

　　三

　　楚箫荷恋爱了。恋爱的对象就是长安西边老花农家的闺女。小家碧玉模样，人长得挺水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勾得楚箫荷魂都没了。老花农大概是个老江湖了，看到楚箫荷对自个闺女那般眼神，当即就明白过来。他倒没骂，也没发脾气。只是冲着楚箫荷微微一笑，老头子这一笑，楚箫荷心里就乐了，这事儿没准还真成?但是没注意，“当”地一声身子一阵剧痛，挨了老花农一锄头。

　　那老花农死活不依，也不说什么，只是拿着锄头见人就打，你说这不是犯浑么。楚箫荷是剑客，是月魔剑客，好歹也是名门弟子，被眼前这个完全不会武功的老头子打的满院跑，不知道师傅看见了该是怎样的悲哀?楚箫荷心里有数，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一面跑，一面叫：你闺女跟了我，虽不至于荣华富贵，但也绝对过的不差，老丈你就信了我吧。那老花农“呸”一声，俺要让闺女跟了你，那才是瞎了眼呢!那闺女叫梦泽，此刻正羞得在屋里不知说啥好呢。大眼汪汪的，楚箫荷一见就喜欢上了。

　　俩人开始私自交往了，老花农那老头虽然死倔脾气，但他毕竟老了，也糊涂了，当不住年轻人私自幽会啊。楚箫荷虽然脾性痞了些，可人长得挺标致，长长的眼，浅浅的眉，薄薄的唇，这模样哪个姑娘见了不动心?

　　楚箫荷这小子自然心花怒放，说尽了甜言蜜语，把那梦泽灌得迷迷糊糊，只道是这辈子非他不嫁了。楚箫荷也暗自得意，这样的美事儿竟让他碰到了，这姑娘虽然傻点，但人长得不赖，索性就将就了吧。

　　四

　　但是美事来了，麻烦也到了。楚箫荷日子越过越窘迫，人也消瘦了不少，他也不好意思让梦泽出钱，于是思前想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把师傅留给他的那把长剑当了。楚箫荷临当前还烧了柱香，装模作样的祈祷了一番。说师傅啊我也不是故意的，这日子过的越来越窘迫，我也是没法子，希望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哪天我成名了衣锦还乡一定好好侍候您老!

　　把剑递给当铺掌柜的时候，掌柜的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把剑通身青绿，中间一条白虹直贯剑身，剑柄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掌柜的顿时结巴了：这…这不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魏武青虹”吗?怎么到人客官手里了?那掌柜象是吃了鸡心似的在当铺里大喊大叫：快来看呐，古代失传已久的曹操佩剑重现江湖啊!这一喊可不得了，引得众人立马上前围观。楚箫荷也懵了，他没有想到，眼前自己这把剑还是上古名剑?这可说什么也不能当了，自己收起那把剑撒腿就跑。

　　云思崖前，江湖众人一齐聚首。这些平日里的大忙人今天怎么都来到云思崖呢?当然是为了楚箫荷的那把剑。如此名剑谁不想得到?特别是江湖上那些盛名已久的大剑客，都想得到这把剑然后自己称霸剑坛。于是众人把楚箫荷是团团围住了。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微笑淡定，有的奸邪狞笑。

　　为首那那个中年人，声称是大唐官府的首席弟子，号玄风子。说年轻人只要你把那剑交出来，就可以免你一死，不然…玄风子轻抚胡须，脸上的刀疤开始抽搐，你就只有去死了。楚箫荷向来对那些什么什么子的人不感兴趣，不过眼前，他真的害怕了。那玄风子一招手，后面有人将梦泽带了出来，玄风子微笑着说，你到底交不交?

　　楚箫荷闭紧双眼，两行清泪悄悄地流下。他的手握紧那把青虹剑，只是不说话。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梦泽就这样死在了楚箫荷的面前——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没有人能够杀死月魔剑客!

　　楚箫荷固执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向后一退，坠入万丈悬崖。

　　五

　　三年之后，在一个圆月之夜，正在与人饮酒言欢的玄风子突然看见窗外有一个黑影，明亮的双眸正紧紧盯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三年之前，云思梦崖，青虹之剑，月下凝眸。

　　随着玄空子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胸前贴着这么一道符贴…

　　后记：这篇稿子是我在灵感枯竭的状态下完成的。我自己都觉得很不满意。我试着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风格，有点王朔的味道，虽然比起王朔的语言还差的很远。不知道能否合格，其实也无所谓了，我只能到这个水平了。

　　---小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