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海青渊
点击订阅 关键词： 作者：岳凝峰 2010-09-03 字号：
我躲在化龙池，望着自己青白色的鳞片不断脱落，在尚未成型龙珠的照耀下，焕发着银光，我知道，西海擎天明珠终于在我年轻鳞片的不断包裹下，将要炼制成功。长廊两侧广植菩提树，长明灯从枝桠处窜出光线，与天光相互辉映。我化成人形，拨云而落，眼见寺中灯油满，缺失灯芯的油灯依然在闪烁流利的光芒，忽然忆起曾经应允佛陀的一桩旧时未了，便龙腾而跃，从西牛贺洲飞往东胜神州而去。
我重新回到傲来国的时候，女娲圣殿仍在，我踏进圣殿，似乎都能看穿她身上团绕着的女娲封印，她显然已经不认识我了。小紫面色恬静，不见苍老，虔诚地跪在女娲神像面前。见我来到，优雅地起身，恭敬地给我端来一朵芭蕉蒲团。她像彼时一样地用青梅素酒招待我，不再为我续杯，见我饮罢便重新跪坐在女娲神像面前对我视而不见。
我全然不晓得就这样呼啸而过，又逝去了整整五百年。小紫依然风姿绰约，我想，她果然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来自哪儿。她旨在用自己永恒的生命去保卫圣殿的安危。人间的事情多半如此，少年的怀疑反而成为了今后的宝藏。我没有多说什么，望着圣殿里的女娲神石不断出神，圣殿内的墙壁上，错落有致悬挂着火盆。石板阶也被小紫打扫得一尘不染，我本知道是该离去的时候，却无心去到那冰冷幽深的惶恐中去。我看不到她的忧伤，转眼抬头望着神像，女神竟意外地向我轻轻地点头。右手抚摸胸口，未成的明珠仍在，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圣殿，找寻斗战胜佛而去。
猴子终究习惯了水帘洞内外的瀑布声，漫漫长夏里，漫山遍野的香花野果，凋零的红叶即将被流水粉碎在东海三角洲。海洋，始终是我最浓烈的向往，亦是最畏惧的深渊，那里有我抹不去的历史，回过头来，它以片片的寒鳞告诫我的过往。但一切因缘际会，终于还是留下，从而抹煞不掉。猴子自知是我前来，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成佛以后，少了那份乖戾，凡事变得淡定。没有人能够以一世的禅戒便可度日成佛，猴子的成佛之日，注定让他捡拾起之前几世的记忆，酿成一坛红尘酒壶，一潭相思湖酒，宿命中的修行才刚刚开始。石猴温柔地从筋斗云上降落，轻轻地行至我身边，双手合十，浅浅地鞠躬。他已然开始思考自己的出身，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他是唯一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天地精华”，特别是成佛以后，他更是恢复了童年时代的平和。如果说，拔出紫衣仙子的紫青宝剑是他的不经意，那么，五行山下的五百年，与成佛后的五百年，师兄的确不想给佛祖以光明正大的开脱。
走在花果山蜿蜒的小路上，我在思考，如果说，传说中的齐天大圣是天地孕育着猴子，那么是否可以说，是石猴同样护佑着花果山呢。我又想起跳入化龙池以前，佛祖将我带到了他的座前，要我待化龙以后，替佛祖找寻座前的青灯芯。青灯芯便是青衣仙子仙子，紫衣仙子仙子的姐姐。我不知道这没有灯芯的油灯何以长明，亦不知佛祖的用意：既然灯芯的有无不会干扰长明灯的燃与熄，为何还要寻找?我不敢否定佛祖对我“大材小用”，大雷音寺的佛陀、菩萨与罗汉谁不知道这是猴子的旧账，就连猴子，在成佛之日以后，记忆也渐渐地仿佛失而复得的三生石，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他不可能忘记他那纠葛千万的前尘。无论是大当家与晶晶姑娘，还是夕阳城楼上的侠侣，轮回的逆转，人间的苍茫畸变，佛祖不想多做操劳，只是此事弥久，横亘长远，猴子“大闹天宫”的时代已经过去，西海的水平宫我千余年未归，不断炼化心中的擎天明珠，至少我还没有忘本。
北俱芦洲的冰雪肆虐，来的没有预兆。因为气候恶劣，传说便变得单一、绝对而千古流传。此次来访，一来是受到女娲娘娘紧接佛祖的指引，二来也为师兄打探“灵明石猴”与女娲神石有着怎样的关系。当年，我于西海海底水平宫烧毁玉帝御赐的东海定海明珠，重伤逃遁东胜神州傲来国，幸得小紫救下。我一直都记得她的劝说：要我回到水平宫去，说父王不会冲动到要把自己的儿子承交到凌霄宝殿上去领罪。谁知，结果跟我想得一样，凌霄宝殿的长判，触犯天条的我犯下死罪，小紫的音容笑貌被我当成死刑前最恬淡的墓歌。最后关头，幸得观音菩萨点化，被贬到蛇盘山等待唐玄奘西天取经。
“女娲神迹悬浮在北俱芦洲的天空之中，巨大的女娲神像矗立在天边，是女娲灵性的化身。神像周围由于受到女娲的护佑而四季常青，充满生命的气息。……大洲的尽头是北海与西海的交界，海洋浮冰中包围着龙窟与凤巢……”北俱芦洲的土地悉心地向我陈述，他作为东道主也不敢向大洲更深处前进，洲上的风雪我也是见识过的。
与土地告别，向着紫青团绕的光明处，腾空而起。不仅辨认出女娲神迹的方向，而且看清楚了整个轮廓，更让我了然于心的是，整个神迹位于北俱芦洲西北天穹，比起龙窟，凤巢距其更近;神迹上的封印与小紫身上的相同，只不过被增加到了几十万倍。而现在，我也似乎明白了一些因缘，佛家存在于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之后，很多事情不便自己出面。盘桓空中，我方见到龙窟与凤巢之中的女娲封印依稀存在，虽然几乎为零，但并不是受到神迹感染，显然是有人在远古时代施加，只是岁月削减了封印的威力。
我优哉游哉地就近潜入封印微弱的凤巢，沿途欣赏美妙的风景，果然有凤羽凋零仿佛业镜端鉴，终于在第七层，颗颗凤卵间见到一名太过苍老的僧人，自恃叫做“无心”。他邀我席地坐下，自己却画地为牢。以他的道行，足可以成佛早登极乐。如果他不说，我的确不知他是一个已死之人，为了躲避生死簿，为了逃避六道轮回，为了麻痹自己，让心爱之人的模样，印刻在“隔壁”的龙潭，他宁愿在这三界最难到达的凤巢七层冥想，也不愿意面对他三生三世共存的三界。凤巢里唯一的光源，是凤凰涅槃的余晖，那些光芒想要向外界释放，屡屡碰壁，便在凤巢之中永不消败。无心和尚告诉我龙窟七层修炼着一位与佛有关的仙子，自号“青灵玄女”，只是她更改成了妹妹的模样，也正是这样一张画皮让他在龙窟底孤独诵经——距离凤巢七层只一墙之隔的寒潭碧波。
这无疑是一个新发现。
我多想穿过凤巢七层极阳的土墙朦胧处，把这边的温暖吐纳另一边的阴冷。我想，无心实在是甘于孤独，伴随我缓缓地向六层走去，在浓烈的尘埃里，那画地为牢的僧侣变得模糊、显得年轻——他在起立，身后背着沉重的斗笠，等待夕阳之下，与心爱之人，侠舞生平。眼见如此，地心的传送阵法已经将我送往第六层，我知道，所有的答案都要到龙窟七层去解开。青灵玄女是谁，她是否还在那里;月光宝霞的粉碎、大师兄的身世，作为西海三太子、八部天龙的我，又能管得了多少?
我尽知，自己不能再这样执迷下去，来时的坦坦荡荡转为龙首龙尾在迷路的凤巢里扭捏与拍打。在心急如焚的小环境里，我不敢相信我的猜测，这种恐惧不同于面对水平宫里的父王，而是一种迫不及待。于是，在我跃出凤巢的刹那，来不及变为人形，便攒进龙窟的极阴之境。四下里被冰封，我却对这里格外熟悉，全然不像是在一个万年的迷宫中，消沉堕落。冰山所有的棱角被岁月抚平，我也终于明白了：肉体正在寒冷，心中就没有那么冰凉。当我环绕了龙窟一整圈，陪伴随处可见的女娲封印，方发现最深处的冰潭。那里果真立着一名似已成精的妖冶仙子，凌厉的目光几乎成魔。
“你来了，我便知道孙悟空已成佛。”这是青灵玄女的开场白。她的语调疾迅有力，像传说中说的那样冰冷无情。她的脚下，因为长期的修行，露出了与她身份颇不相称的紫色胎面。见我不语，便起立转身——就算青灵玄女一身青装，若是像无心老和尚所述那般的话，我的表情只有长时间的瞠目结舌——小紫的容貌被贴在了青灵玄女的妆颊。
“带我去见孙悟空，我要替我妹妹报仇，”青灵玄女作待战状，“不然我就杀了你!”说着，青灵玄女挥着未拔鞘的紫青宝剑向我砍来。便是这把剑，注定了紫衣仙子悲惨的命运，我不知宝剑何以落到青衣仙子之手——“等等，你是青衣仙子?”然而此时，紫青宝剑带着剑鞘就已划破了我的金甲圣衣，割裂了皮肉，直到抽离的霎时，撬开了反锁的肋骨，擎天明珠带着化龙池水与龙族鲜血的气息滚落出来，才让青衣仙子仙子住手。
明珠的炙热表皮在人世间最天然本真的阴寒之地翻滚，不断冒着热气。它融化着地表，险些不见踪影。青衣仙子停顿，心生一计，连忙放下紫青宝剑，捡起明珠紧张地为我疗伤。她的脸颊被明珠烤得斑驳，以至于剥离开来，紫衣仙子的面容碎裂在空气中，摔碎在紫色的冰面上终于不见。青衣仙子与紫衣仙子的脸，唯一的不同不在五官，而在于青衣仙子比紫衣仙子凭空少了那一抹微笑。她表情木讷地望着不断蒸腾着檀香气味的明珠，青灵玄女的确听到了佛祖留在化龙汤池中的声音。
五湖四海之内，每个龙族因种姓不同，会产生功能不同的明珠，只需耐得住寂寞，便一定可以炼成。虽然我已晋升八部天龙，但炼成属于西海的擎天明珠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青灵玄女与明珠腹语对话，目光冰冷犹如嘲讽，她将明珠置于空气，右手抬起将紫青宝剑横搁，左手握住剑鞘，奋力拔出了紫青宝剑，笑着转身刺于紫色的冰面……这种笑参半绝望，亦或是解脱，让人耳听而去毛骨悚然。紫色的冰面连同整个龙窟渐渐被青色覆盖，我赶忙将明珠透过肋骨摁进铁窗似疼痛的胸腔。羸弱的龙窟似乎也经不起青衣仙子仙子这样一刺，显得颤颤巍巍，恰似一场汹涌磅礴的地震。
我无可奈何，向青衣仙子投以求救的目光，便被她一瞬间带到了夜幕中的傲来国。这个夜晚，像极了千年以前我烧毁殿上明珠的初秋夜，藏蓝色的天空抒写启明星点缀的忧郁，天地之间充实而宁静。青衣仙子说，这是佛祖给予她的最后通牒，佛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盏长明灯。紫衣仙子青衣仙子本是佛祖座前油灯的灯芯，两根灯芯虽然相互环绕，却性格迥异。她们公用同一个躯体，同一页生死簿，也就拥有同样一个轮回的机会。紫衣仙子的死亡带给青衣仙子的不仅仅是命运上的不公，紫衣仙子必须要将所有的记忆连同佛法全部传接给青衣仙子，无论青衣仙子是否需要接受。紫衣仙子一世世地悲欢离合，青衣仙子却唯有留在佛祖灯前燃烧自己不会干枯的生命，因此，她又走了，逃遁到了龙窟最孤独的冷漠处，以求不焦躁。
我们在傲来国女娲圣殿前停留很久，青衣仙子不知事出何音，就是不愿意走进圣殿探望紫衣仙子以抛弃记忆而换来的复活体。她抬头不言语，望见西天的一抹红云渐渐转为温柔的紫色，最终，没有开启直截通往灵山的传送法门，而是幻我为龙，要我带她前往天竺大雷音寺去。
从东胜神州横跨整个南瞻部洲，西海将西牛贺州与南瞻部洲分割。西海以北是北海，以南是南海。东西两海的海水湛蓝，南海仿佛一潭湖沼显得青绿，只有北海的水因为银河的陨落才会显露出眼前的紫色。西北两大海洋平日里绝不会绵延交融如此广大，而眼下，我与哂笑着青衣仙子望着紫蓝色的海平面，不由得放慢了飞行的速度，不是因为偏生留恋，而是海啸伴随特大暴雨，迷糊了前方的视野。海啸给南瞻部洲的西海岸，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破坏。魔王寨地处高原，天高的巨浪也将绿意匆匆的岭上山寨洗去新装，引发了死火山的复活。岩浆依靠海啸的能量不断壮大，肆意流淌在山寨的周围。狮驼岭更是难逃厄运，西边的夕阳栈道被海浪无端地千堆雪拍，切出了不甚完美的断层。在西海波谲云诡被放大了千万倍的滔天巨浪下，我更是深知水平宫的命运，父王带着水族来岸上避难，他早就对我的事情充耳不闻，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我走上前去数步，西海龙族一行，便窜上素云彼端是那南天门的方向。
擎天的紫色巨浪从四面赶来，浪花飞向天空，挤压白云成为墨色，不见天日的氛围下，只有青衣仙子知道平静的西牛贺州彼岸为何遭此横祸。灾难来临得毫无预兆，站在魔王寨的高地上，似乎能感受得到流沙河正在缩窄，人在土地上战栗着，显得如此不实在。狂风乱舞，所有人对未来的憧憬，全然被紫色的海水拍碎。地震越发强烈，青衣仙子作法努力稳定咆哮的西海。直到远处西牛贺州的影像因着海底地震开始不断地拓宽，完全消失在紫色的海浪中。青衣仙子仙子停下了脚步，捋出一绺头发，不紧不慢地编成一条辫子，来到我跟前，要我转交给佛祖。接着，她便跳进紫色的浪花团团包围着的西海最深最长的青渊之中——成为了西海的定海圣物。
当长辫被我攥进在手，那一瞬时，我终于明白，西海的海啸并不是偶然，当青衣仙子亲手拔出了紫青宝剑的那一刻起，她因千年前与心爱之人的走散，便逼迫着佛祖赐予她枉死的权利，只可惜再也没有必要提及那个人究竟是谁!定海明珠是水晶宫的专利，那里因此而成为五湖四海中最富有的水域。我也理解了为什么当初我烧毁了玉帝御赐的定海明珠，父亲的怒火无法遏制。龙窟的最深处是北海西海的交界处，紫青宝剑刺入地脉，将西牛贺州与南瞻部洲的连接点粉碎，使得西、南板块漂移，西海海底出现了极深的海沟“青渊”。然而这海沟并不是像人类的欲望一般欲壑难平，找到了青渊最想要的事物，便足以平复来自海底的咆哮。
伴随着青衣仙子的跃入，西海不断平静下来。夕阳照在海平面上，使得海水更加紫红。父亲带着千年不见的亲人们由天上落下，向我所在的寨台方向降落，我赶忙跪地敬拜父王。只见他手心又捧来一颗定海明珠——来自东海——见我眉心处无端被佛祖点饰着红印，便“哼”的一声，拨开平静的紫色海面，扭身而去。
灵山的禅音不断，经文烘烤得皮肤极富弹性。面见佛祖，不需多言，掏出青衣仙子的长辫，落进佛祖掌心便成为一捻灯芯。佛祖终于离开了他的宝座，这也是我所见到的第一次。他将灯芯浸入油灯后便拿出，将灯芯燃起，空点着不足一晌便会殆尽的灯芯，步步生莲。这一刻，佛陀的慈悲荡然无存——灯芯的灰烬处，不是干枯的灰白，反而成为一条发紫一条泛青地相互缠绕。见灯芯完全焦黑，便将油灯端起在掌心悬浮，以一口清气，放任黏腻的灰烬与油灯一齐吹进了尘嚣繁缛的尘世。
灵山的灯火相传，多半出自人间。只可惜了小紫要接替青灵玄女的永恒生命以及附带着的无权轮回，天地间再一次酝酿着的月光宝霞被女娲神石镶嵌封印着，以免不会轻易流落“灵明石猴”的掌心。我望着化龙池的倒影，不由得腾空而起，盘绕在大雷音寺的擎天华表柱上，遥望着西牛贺州以东的斑斓洋面，心中的擎天明珠终于炼成。西海海纳百川，交融了北海的紫与南海的青，然而这并不单纯，东海势必要分割海水以补充南北两大海域的缺失。世间万物空有因果可循，就仿佛不可否定紫衣仙子青衣仙子曾经的存在，也就不能排斥永远留下来的紫海青渊，以及陪葬的人。
[关于“网易大神”]
网易大神是网易游戏旗下的精英玩家社区。这里汇聚了广大精英玩家、游戏圈红人、行业大咖，集合了网易独家的官方资讯和福利趣闻，旨在为玩家打造一个丰富的游戏兴趣社交圈。玩家可以在网易大神与游戏中的好友实时聊天、多元互动；以游戏会友，结交更多游戏同好，和大神一起发现更多游戏乐趣。
官方网站：https://ds.163.com/game/xyq 官方微信：wyds_163
精彩推荐：
扫码领礼
游戏下载
和大神一起玩
扫一扫下载
关于“网易大神”
网易大神是网易游戏旗下的精英玩家社区。这里汇聚了广大精英玩家、游戏圈红人、行业大咖，集合了网易独家的官方资讯和福利趣闻，旨在为玩家打造一个丰富的游戏兴趣社交圈。玩家可以在网易大神与游戏中的好友实时聊天、多元互动；以游戏会友，结交更多游戏同好，和大神一起发现更多游戏乐趣。
官方网站：
https://ds.163.com/game/xyq
官方微信：wyds_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