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下)

3、雪舞

　　如果我拿命运去对抗天意。如果有情天真的会老去。你可曾看见我的天为你苍老的容颜……

　　美酒始，饮鸩终。

　　大唐的大军队摆开的阵势，压迫着沙天宫内所有人的心头。天宫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门派，已如蚁穴般陋烂。

　　死亡斗蓬被鲜血染成了猩红，一夜间，秦风苍老了十岁，我轻轻地拭去他的额头的汗水：“风，放下吧，咱们走，一起。”

　　秦风摇头，嘴角泛起平和的微笑:“城破之日，身死之时！傻丫头，这是天意啊！”他的手抚在我的脸颊，血自唇边流出，星星点点。

　　一阵战鼓轰鸣,抬头望去，南天门外，金戈铁马中映入我眼帘的是敌人统帅那如雪的白衣……

　　这两个男人好比北斗和天狼。一个正北，一个偏南，势成水火，不可同存。但在漫长阴冷的黑夜却都给过我温暖美丽的光芒。那个星辰在南边的男人，如风般潇洒，曾经有我全部的记忆，那些年年岁岁的在我身边潜伏的温暖。而那个星辰正北的男人，水一样的温柔，光芒俨然已照亮了我今日的天空。

　　真正的杀机往往隐藏在寒气如潭的幸福背后。年年岁岁的潜伏。经年中，让往事妖艳到流血。

　　城墙土崩瓦解，大唐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顿时天宫淹没在一片硝烟之中，哭叫声、喊杀声四处弥漫。

　　刀光剑影中，秦风紧紧抓着我手：“舞，你快走。”

　　“风，你要我去哪儿，这是我的家啊，” 我笑着孩子样地扬起头。

　　白衣带雪，双眉锁恨，眼前的一切激起了妖的无限杀意，他手中的湛卢舞得如同夜空中的满天流萤，黑夜里杀气四处飞扬。雪花落在梨花的刃上，秦风像破灭的信念一样，一路溃败下去。转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妖，住手，他已经受伤了。”

　　“他受伤并不代表我该住手！”

　　“但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雪儿，你让开，挡我者——死！”

　　挡！我！者！死！他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的话，如同冰冷剑锋，划破我的瞳，刺穿我的心。愤怒间，我将长袖瀑布般散开，挥舞着九天仙绫，满天雪花跟随着我的舞步一起尖利的飞扬，鲜血染在上面，宛如盛开的红莲。我没有去看秦风的眼神，可以猜想到他的惊讶，还有不远处穿白色长衫的妖。他们不会料到，那个柔弱的雪，那个善良的舞，竟能把龙卷雨击魔法发挥到极至。

　　乌云遮住了满天星辰，天狼与北斗一片昏暗。我用最柔美的步，舞起冰雪的狂，那些聚散离合的群岚融合了我的杀气，漫天乱舞，肆意咆哮——我就是天意，此时此处的天意。生、死、兴、亡，还有那些我们牵手走过的时光，给你，全部给你！

　　大唐的大军开始成片的倒下去，零乱的月光斜映在残破的拱桥上，妖的鲜血从桥头流下，滴在水面上激起一朵绽放的水花，一滴、两滴、三滴……

　　飞跑过去抱住他。他看着我说：雪儿，我爱你……我笑了，当曾经的恩爱俱化作随风而逝的淡烟流水，还有什么值得我黯然落泪？如果命运要我不去信守永不相背的誓言，还有什么比一笑更令人心碎？鲜血从我的眼中流出，染红了妖的额头，想起秦风的那句话：天意使然！上天是不容许人违背他的意志的。雪仍在舞，真好，可以冲刷这一场灾难。妖的怀抱依然温暖，我闭上了眼睛。

4、秦风

　　终点是不可言喻的静。起点是无端莫名的痛苦。一切未静止前，你总想尽方法去改动。于是，有悲剧有喜剧。然而时间似水长流，而终要归还，不管你如何，都得不到改变。因为生命不过是上天借你的资本，那是无法救赎的罪。

　　三年无晴。三年大雪。那个叫舞的女子，带走了整个世界的春天。

　　北斗依然挂在天空，而南方再也没有和他争辉的星了。她用自己绝美的死亡，改变了星辰的轨迹，改变了天意，换来了我的生。

　　雪为风而舞，而我会为了你而活着。当我头发白了，牙齿掉了，岁月爬满了眼角，我仍会对着天空感激最初的天意。曾经我们一起。曾经我对她说她的眼神太过忧伤。虽然没有你，我的天已苍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