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后(下)

　　“天由……”夜不能安睡，我想着前世，想着师傅，想着预言，想着他……“谁！”一阵掌风袭来，我忙从床上跃起，躲避。“受死吧。”语音娇软，对方蒙着面，但我肯定是个女子。她拔剑出鞘对我刺过来。我不愿意伤人，所以只是闪避，并没有出招，但是剑法越来越急，我闪避得也越来越急，我又开始害怕起来，额头冒出冷汗，背上也开始灼热，我有点头昏，无奈之下，手一挥使了招“日光华”。一时光芒四射，招来了好多人，包括他。

　　“雨儿！”我听到他的呼喊。背上越来越痛，我想我完了，我担心的事要发生了，什么东西刺破了背上的皮肤，生长出来。“啊！”“是妖怪！”“妖怪啊！”……我听到有人开始喊叫，可是我却再也无力逃脱，我重重跌倒，我看见那女子拉下面纱，居然是可儿，她得意的看着我说：“我就觉得你面熟，原来真的是你。上次被你逃了，这次还看你怎么跑？”我也想起来了，她就是我上次在野外见到的少女……

　　我看向天由，他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刚看见你的招数……我记得……小仙女……也会那一招……你是不是……”“我不是。”“你……那你是不是近日的凶手？”“呵呵，你说我？”我应该觉得悲伤，可是我却笑了起来，好讽刺。“你告诉我你不是啊。”他的目光中透出乞求。“师兄，一定是她，否则那天半夜跑去野外干吗？”“呵呵，要说是就是吧。”被心爱的人怀疑，我不知道还该说什么才好。“……把她带下去……”他转过身不看我，哑着声吩咐着……

　　“蝶妖，你就说出你的同伙吧，那样也可以少受点罪。”可儿来到牢房，看着憔悴不堪的我。“……”“不说？”她挑着眉，有意无意的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她举起鞭子，我闭上眼，却没有预期的疼痛，我张开眼看到了他，他握住了鞭子。“师兄，到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可儿不满极了，“你难道不知道，皇上催着我们完案，可是你却不把她交出去，现在还不准我问案！

　　“……”他抿紧唇不说话。“你知不知道，外面开始在说你办事不利，说你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够了！”他大叫一声，令我一震，也成功让可儿闭上了嘴。“我的事自己知道。她还有同党没抓到，怎么完案。”“至少先把她交出去，缓一缓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有皇帝老儿的怒气啊。”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师兄！”“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出去！”可儿瞪了我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思雨……”天由站到我跟前，忧伤的看着我，“我要把你怎么办……”“把我交出去啊。”我无所谓的笑笑。“怎么可以。”他摇着头，“我怎么能把你交上去，那会害死你的！”“我不怕死。”我哽咽起来。“可我怕，我怕失去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抱紧我，似乎要把我揉进他身体一样。我伸手回抱他颤动的肩头，眼泪流了下来，沾着他的衣裳。师傅说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开始我不相信，可是可儿出现以后我就相信了，为了他我愿意牺牲。

　　“……天由。”“恩？”“我……”我放开他，张开翅膀，把手摊在他眼前。“这是……”我的双手上缓缓浮现“掌灯仕女”这四个字。“我是南海普陀山观音大师座前的蝴蝶，虽然没有成仙，但也算半个仙女，仙人是不可以随便有感情的，否则便会万劫不复。”“这么说你不是地狱出来的妖精？”“我只是出来修行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事……”“对不起，雨儿……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他从后抱住了我。“但我会认识你也可以说是注定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我回眸，伸手。他凝望着我的眼睛，握住我的手：“生生世世永远相随。”“记起来了么？”我颤抖着声音问。“雨儿……！”淌着泪，眼神却是坚定，消去了那一抹迟疑。“我们终于团聚了……”我笑着偎在他怀中。

　　“唔，好感人啊。”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们抬头，见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尸腐臭的僵尸跳了进来。“呕……”我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我的小仙子，你好啊。”那恶心的家伙冲我露出了恶心的笑容。“雨儿。”天由担心的看着我。“我没事。”我摇头安慰道。“我的小仙子，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要你为我受那么多的罪，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呢。”

　　“原来是你！”“哈哈哈，小仙子，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那家伙顿了顿，说，“这样吧，你和他仙凡有别，在一起迟早出事，我就做个人情成全你们。”“你想吃了我？”我看着他。“呵呵，不愧是观音身边的人，果然冰雪聪明。吃了你我可以增长五百年的功力，何乐不为呢！”

　　“你休想！”天由厌恶得说道。“呵呵，如今小仙女受了重伤，而你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你以为你们有能力反抗吗？”“天由……”我握紧了他的手，转头对那怪物说，“你以为你就真能吃了我？”“雨儿？”天由不敢相信得看着我。我淡淡一笑，事实上，我正把自己的能量输给他。“不，你会死的啊。”“只要能打败他，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我默念咒语，施展五行，往那怪物身上罩去。“我明白了。”天由点点头，将目光调离了我，剑尖指向那怪物，三连出击，横扫千军当真威力可怕。“你们……你们都不要命了么？”那怪物惊慌失措的看着我们，他没想到为了消灭他，我们愿意付出性命。

　　“为了团聚无怨无悔。”我和天由异口同声的说道。双掌合十，我们一起默默祈祷，仿佛看见了西方的极乐。“啊……”那怪物抵挡不住我们召唤来的光明，慢慢消失，直至不见。“师兄！”这时，可儿带着一群大唐官府的弟子跑了回来，正好见到了这副画面。“呕……”我和天由经受不起那股强大的力量，胸口溢满了血腥，不由呕起了鲜血。“师兄！”可儿奔至了天由的身边，探视他的伤势。“雨儿，雨儿呢……”“天由……”我伸手与他紧紧相握。“雨儿，你可曾后悔？”“说了我无怨无悔。”“我也是……咳咳……”“天由……”泪再次盈了眼眶，“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恩……”身子变轻了，但是我知道这次绝不是由于翅膀的原因，而是我正在消失，随着我的能量一点一点消失，“永远都在一起……”天由重重呕了口血，闭上了深邃的眼睛。“师兄！”可儿抱住他，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而我最终也将化为灰烬……

　　“师傅？”弥留之即，我竟然见到了分别了许久的师傅——观音大师。“善哉，雨儿，你这是何苦呢？”“师傅，弟子不肖，愧对您老人家。可是我和天由是真心相爱的。”我跪倒在地。“唉，一切有因就有果，前世造下的孽缘势必要用生生世世来偿还。”“师傅，徒儿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也有错吗？”“你们本身没错，怪只怪你们用错了身份，身为仙是不该有感情的。”“为了爱，我们已超越了生死，难道还不能感动上天？”

　　“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我和天由真的要生生世世互相追逐吗……”“你们的诅咒很难被解开，但是过了一千年，只要你们还是对彼此心意不改，诅咒就自然会被解开，可是还要一千年，一千年对神仙而言只是一晃眼，可是对凡人，那便是天长地久。”“我不在乎，天由也不会在乎……只要我们能在一起……”“那么孩子，你安心去吧，安心转世吧……”我紧闭双眼，师傅的扶尘轻轻扫过我的额头，我仿佛看到了幸福就在眼前……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