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皆初见

1.引子
    午后时分，长寿村依然如往昔般静谧。
    “的、的、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车声。
    掀起门帘，百合一动不动地盯着郊外进村的入口。
    龙五-长安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驿站车夫，从他懂事起，父亲就让他知道了以后他将秉承父业。所以，在他16岁那年，其父突然死于深夜的马车上后。龙五便接过了父亲的马鞭，开始了自己的车夫生涯。
    此时，马车已开到郊外入村的口子上，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领。
    “她今天还会出现吗。”龙五暗自思忖。
    ……
    蓦地，一抬头，百合正着一袭粉裙如彩蝶般翩翩而至。
    龙五马上低着头，呵斥着马从百合身边飞驰而过，只用眼睛余光偷偷瞟了百合那飞扬的裙裾，然后驶向方寸山。
    目送着马车的离去，百合心里一阵酸楚“他竟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走了。”
    风拂过脸颊，百合又到河边的草地躺下，任思绪翻飞。
    “哈哈，我钓到了，快看快看，我钓到了也。”
    百合被这突如其来的锐利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转头，她才发现不远处的桥墩上有一男一女在钓鱼。
    “臭丫头，大白天鬼叫什么！”百合一脸愤慨冲到那两人面前质问道。
    “这土包子说谁呢？”那紫衣少女转头问旁边的少年。
    “小紫！礼貌点！”
    “说……”看到这少年竟一时呆了，只见他唇红齿白，俊眉俏目，肌肤白皙，若不是潘安再世，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
    “又一个花痴。”紫衣少女捅了捅旁边的少年。
    “呃……”少年顿了顿，“刚才在下如有得罪，还望小姐见谅。”
    “这……这……没事。”百合不知道怎的就脸红了。
    “花痴…..”紫衣少女“咯咯”笑了起来。
    “喂！”
    “咿？”
    “说你呢，大白天你刚才乱吼什么，吵到我了，知道吗！亏你穿得如此体面，竟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和素养。”百合回过神来，对紫衣少女吼道。
    “我……我……你？”少女竟一时语塞。
    “在下代小妹道歉，多有得罪还请小姐海涵。”少年对百合一揖。
    “……这……，算了，下次注意点”少年一道歉，百合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叫百合，马婆婆是我祖母，以后你们再钓鱼到武器店附近的房子叫我一起吧。”说完百合马上转身跑开。
    “我叫……”少年的话不知道远去的百合有没有听到，“表姐，又一个少女看上你了。”紫衣少女诡秘的笑着对少年说道。
    “小紫，我们回去吧，要不晚饭前走不到家了。”颜若雪看着远去的背影叹道：“多率真而可爱的女孩子。”
    “对哦，今天姨父回来呢，他不喜欢我们出来玩的。—刚那车夫应该快从方寸山过来了，我们去郊外门口等。”
    话音刚落，龙五的马车“的、的、的”又过来了，他未寻到那粉色的身影，有些许落寞。
    “喂！你走什么走，还有人呢！”小紫看龙五都没停下来喊道。
    “呃！上来吧。”
    一路无语。
    “到了，到了！”
    “你们去花果山？”龙五转言道：“此地乃山贼出没之所，并无富贵人家，你们？”
    “关你什么事！”紫衣少女拉起少年就消失在一片桃林中。
    “快点去长安吧，我们还有事呢！”车中有人低声说了句。
    龙五望着桃林深处很是疑惑……

 

2.花果山
    “雪儿，回来了！快去换衣服，你爹马上要回家了。”一雍容妇人一见到2人就拉她们入了内间。
    “千万别让你爹知道你又出去了，快换好了出去准备接你爹了。”
    “姨妈，我们只是去钓鱼嘛，又没惹事。—糟了，被那丫头一闹我的鱼忘记带回来了。哎呀，真气人！”小紫一脸愠怒之色。
    “好好好，快点出去准备了，别说了。”
    “知道了，娘！”“是！姨母！”
    三人款款走到客厅。
    ……
    “雪儿，你今年18岁了吧！”这脸上有道疤痕的中年男子就是颜若雪的父亲，他威严的坐在太师椅上端起了杯茶。
    “是。爹爹！”
    “大了！爹也老了！”
    “爹爹！孩儿有话要和您说，不知当不当讲？”
    “跟爹出去走走吧。”
    海边的夜晚，风在平静的海面低沉的呻吟。
    “爹，您年纪大了，娘也不再年轻了，您不要做了，我们不要那么多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爹！”
    “有这么容易的话，爹在你出生后就离开了。”
    “让冷少叔叔做大当家的，他不是很能干么？”
    “他？他不行，他有老有小，不能和我一样出去打打杀杀的过日子。”
    “那我们呢？您就不管娘和我么？娘每天晚上都要惊醒，怕您出事，这些您都知道么？我们不要荣华富贵，我和娘需要的只是个家，一个象家的家。”颜若雪眼里噙满了泪水。
    “爹答应你，等你出嫁了爹就陪你娘离开，从此不问江湖事。”“可是……”“进去吧，外面凉。”不等颜若雪继续说，他就转身离开。

 

 

3.云来酒店
    这天，云来酒店热闹非凡。
    “听说那姑娘是花果山的贼女，那模样，那身段，水灵灵的真是让人流口水呀。”摇头晃脑的江湖百晓生又准备说事了。
    “对了，上月皇上不是让程老爷大唐官府的手下去围剿花果山了么，难道那姑娘就是上次围剿回来的？”一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正是，那次围剿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大唐官府的人真是厉害，连贼人的老窝都找到了，听说，花果山那些贼人武功高强，尤其那贼首颜魔人更是神勇，他们说十来个大汉才能把他压住，然后一个小子用匕首对他脑袋一捅，才把他杀了，那血呀。喷到了横梁上，他死了眼睛还睁着的呢，煞是恐怖。其他小的一见头一死便乱了阵脚，自动投降了。不过那二当家的贵族冷少到是义气，见颜魔人一家全部自尽便也随她们一起自尽去地府陪颜魔人了。”
    “哎呀，—那姑娘又是怎么捉来的？”那书生又问道。
    “那姑娘是自己跑来的，那天大唐官府不是在庆功么，把那贼人的尸首放祭台上，结果一美貌女子闯进来，跪求大唐官府的人把那尸首给她。程老爷去空度禅师那里住一阵子去了，大唐官府一切事务交由首席弟子南宫云处理，南宫云不答应，那女子便说她是贼首之女，愿意一死求得其父尸首带回家去安葬。”
    “真是孝女呀。”人群中有人道。
    “没错，可是大唐官府的人依然不肯，那女子便说愿意卖身换钱，只求能让父亲有个草席裹尸就别无所求。大唐官府的人便真把她送去了沉香阁，听说今天午时就拍卖了，谁的价高就卖给谁呢。”
    “真有这等好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我到要看看那姑娘到底有多俊。”
    “花果山……”坐在角落的龙五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紫衣少女和少年。

 

 

4.沉香阁
    “哎哟！王捕头也来拉，快请坐。今儿的这姑娘保证让您开眼。”老鸨王妈妈说着扭着蹭到王捕头身上，粉都跌了几粒在他衣服上。“走开点。我来不是看你的！”王捕头一把推开她。
    “哎哟，这不是……”王妈妈马上又转向了刚进门衣着光鲜的刘副将。
    龙五在角落里等待着。
    “出来了，出来了。”
    “哇，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要，我要。”
    人群中炸开了锅。
    颜若雪没任何表情的站那里，耳朵里听不到，眼睛看不到，此刻她到底该做何表情，她已然一片茫然。
    “一百两起价”一男子尖着嗓子喊道。
    ……
    “1千两！”
    “谁呀？”王妈妈尖着嗓子问。
    “哎哟，这不是车夫么？你有钱吗？……”王妈妈一扭一晃的来到龙五跟前。
    “2千两！”“3千两！”…… 所有人都激动了，一时声音此起彼伏。把王妈妈的尖嗓子给淹没了。
    “1万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去。
    王妈妈立刻又扭上前，那人竟从未见过。
    “喂！这位大爷，可是要白花花的银子的。看您这打扮，没糊弄大伙吧！”
    只见此人身着粗布麻衣，脚蹬布鞋一双，头戴一顶帽子遮住了大半个黑得发亮的脸。怎么看都不象有钱人。
    “这是一万两银票，看清楚了。”那人把银票一放，就上台去把颜若雪拉向外面。
    “这位大爷请留步，人可不能带走，只有一宿。”王妈妈带一帮人挡住。
    “你说的？我买下她了她就是我的了。”颜若雪偷偷瞟了他一眼，那侧面似曾相识。
    “王捕头，刘副将，您二位到是来评评理。这人想把那姑娘给买走。说好了是一晚的。”王妈妈一把拖出官府的人。
    “市井传言，谁价高谁就能把她买走，你想使诈，爷的刀可不让。”那人用手摸了背上的刀。
    “那只是传言而已，这姑娘要做我们的红牌姑娘的，不卖。来人！”王妈妈话刚落就来了10几个大汉。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那人一把拉住颜若雪然后抽出背上的刀，向那些人挥去。
    一时刀光剑影，其他人都散开。王捕头和刘副将也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叫人。龙五在一边冷冷的看着。
    突然，一把剑刺向颜若雪的背部，龙五拿起个酒盅对那持剑人的胳膊一扔，然后跃过去加入战斗。
    那人看多了个帮手便把颜若雪推向龙五，说了句“带她走。”然后又投入战斗中。
    龙五看看惊恐的颜若雪，对那人说了句“保重”便冲出了人群。开着马车向境外驶去。

 

 

5.表白
    到了境外龙五便把马车松开，把颜若雪抱上马背和她一起朝长寿村飞奔而去。
没马车的束缚，马撒开蹄子跑。不一会就到了长寿郊外。
    百合正好在村子入口看到了他们。
    “这是？她是谁？”
    “百合，快来帮我把她扶去房间，我一会告诉你。”
    说完龙五牵着马换个方向对着马屁股一拍，让它又往郊外奔去。
    ……“是她？”
    “你认识她？—我们先出去。”龙五把晕过去的颜若雪扶到床上，对百合说道。
    “恩。”
    河边，百合先开口了。
    “她是小雪么？”
    “你认识？”
    “恩。我和她见过两次，第一次她女扮男装钓鱼认识了，后来她换回女儿装叫我一起钓过鱼，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她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晕过去？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说来话长。我简单的说下吧。我只知道她为了要父亲的尸首便去卖身，结果有人出一万两买了而老鸨却食言，于是买的那人便和春楼那帮人打斗起来，她吓晕了，我就去帮忙，结果那人把她推向我要我带她走。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就只好跑你这里来了。”说完，南宫云看了眼百合。
    她并没太惊讶，只是说“原来如此。”百合低下头。
    “回去吧。看她醒了没？你不能回去了吧，就在这住下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打算将来怎么办？”
    “我想等那人来了，把这姑娘交给那人，我，我就带你去小西天那里生活，好不？”
    “和我？带我去么？”
    “对呀，我，我一直很喜欢你！只是不敢说而已。从第一次路过长寿时见到你抱着只小兔子在对我笑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我，你？你呢？”
    “我也是那时喜欢上你的。”说完百合害羞的低下了头，然后她一起身。
    “回去吧，看她醒了没！”龙五看着百合轻盈的步子，一时竟恍惚了。这是幸福的感觉吧。其实他也是知道百合喜欢自己的，从一开始就有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6.真实身份
    话分两头，那天1万两买下颜若雪的男子见龙五把她安全带走后，便杀出重围，朝夜色中奔去。等到王捕头带人来时，看到的只是老鸨在那里哭闹。
    这人在夜色中拖去外面的衣服和鞋子，摘去帽子，然后跑护城河边洗了把脸，接着慢悠悠的走回沉香阁。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王捕头，发生什么事了？”
    王捕头一见到他马上点头哈腰，“南宫首席，是您呀，就您们大唐官府今天送来的那姑娘今天拍卖被人给劫走了，我马上去贴通缉令。”
    “有这事？说来听听。”
    “哎哟，南宫大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呀。”没等王捕头说，王妈妈蹭上来哭闹。
    “别哭别哭，王捕头说吧。”
    “是。”
    “今天有个来路不明的人出了一万两拍下那姑娘后，就把那姑娘，不，贼女给掠走了。”
    “出了一万两？”
    “对。”
    “那就行，王妈妈把钱拿来交官府。人家出钱了就有权带走她，别出通缉令了。我们大唐官府说过谁出得起价钱就卖谁，王妈妈你不记得了么？我们只是不好出面让你出面而已。你就拿起鸡毛当令箭了？还想继续做生意不？”
    “这，这，…..”
    “别这这那那了，散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姑娘随她去吧。钱明天王妈妈自己交去大唐官府，1千两做你的辛苦费。”
    “谢谢南宫大爷。”老鸨后悔不迭。
    ……
    第二天，市井传言南宫云辞去首席之位，离开了大唐官府。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7.离别
    一个多月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两个可爱的少女在虬髯客那里结拜为姐妹。
    这天，百合和龙五又到小河边。
    “现在一个月了都没见官府的人抓你们，应该没事吧。我们还去小西天么？”
    “去，我以前就在那里盖好了房子，我们去了后就养很多小动物，种好多花草，你不是喜欢动物和花草么？——而且，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你呢，就在家带孩子种花养动物，而我则出去打猎砍柴，婆婆就颐养天年，没人叨扰多好。你说呢？”
    “可是小雪怎么办？她可是我结拜妹妹呀。我就是不放心她，要不然带她一起去？”百合说道。
    “你们去吧。”不知何时，小雪也到了河边。
    “对不起，听了你们的谈话，不过我没关系的，你们去吧。我有点事，我、我想打听一个人的消息。”
    “那天买下你的那人吧？”龙五问道。
    “恩，我想谢谢他。”
    “哟，脸红了哦。”百合凑过来取笑她。
    “我，我，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去吧，百合姐姐放心的去，自从那天我家全家遭遇不幸，而我因为出来和你钓鱼免遭杀生之祸，我已经很庆幸了，而且除了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表妹小紫，我就没遇到过能说知心话的姐妹，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这么照顾我，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了你，姐姐！”
    “那—好吧！你记得找到了那人就去看我们吧。你自己小心点，这里有点钱你拿着防身吧。我们会回来看你的！”百合拉过小雪的手放了张银票。
    “这，那你们呢？太多了我不要这么多。”小雪把银票想还回去。
    “我们什么都不少了。你一个人在长寿小心点哦。明天我们就启程吧。我去收拾下。”龙五说完就回房间整理去了。
    留下两个小姐妹在河边聊到日落时分。
    ……
    第2天，小雪便送走了婆婆龙五和百合。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小雪突然很想挽留她们，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说了句“一路保重，我会去看你们的。”
泪也随之滴落。

 

 

8.相逢
    再说南宫云，自从他离开大唐官府后，便在寻找颜若雪的下落。
    他记得第一天她跪在门口时，他就被她深深吸引，可是她毕竟是贼之女，而他却是大唐官府地位仅次于程老爷的首席弟子。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怜惜和爱慕。他只好让人把她送去春楼拍卖，然后自己买下她，不让她受辱。
    然后他再离开大唐官府隐姓埋名带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可却没想到因为老鸨的贪心，事情出了变故。现在他依然是离开了，为了寻找她，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一路辗转，终于打听到龙五在长寿。她一定也在。
    “看什么呢？”终于，他看到河边一个低头沉思的孤单的女子的背影。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她。
    “你？是谁？”小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一见是个陌生男子。
南宫云走上前。好熟悉的味道，小雪突然知道了他是谁。
    一时时间凝结。
    ……
    “原来人生初见的缘分都这么奇妙，不管过多久，你都能一眼就认出那个人并为之心动。这大概就是爱的奇妙所在吧。”
    当颜若雪、南宫云、百合和龙五一起在长寿聚首垂钓时，龙五说道。
    的确，人生若只初见，便能感觉到对方同样对你有爱，那该是你命中注定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