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再重来

　　我记得他对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是送我到化生寺。

　　我记得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切再重来。

　　一、 主人

　　森冷的无名鬼域，有最诡谲的紫，浓墨般的黑，幽深而罪恶。寂寞在这里悲泣，喧嚣在

　　这里放歌。

　　却在这里，听到他说：“小紫，我们结婚好吗？”

　　淡淡一笑，牵扯起嘴角一个优雅的弧度，酒窝盈盈：“如果，你能抓到那个宝宝，我们就结婚。”

　　边上的其他人都起哄，一个面庞清澈稚气的龙太子说：“小紫，如果我抓到了，你嫁给我行吗？”

　　笑容蔓延，低低一声：“好。”犹如天籁，回荡在阴森的鬼域，绝妙。

　　他只是低头，放出自己的宠物，轻轻祈祷：“抓到，抓到。”

　　我开始动容，他，应该很爱她吧？

　　迟疑了一下，于是绝美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抓到哦，尚暄。”

　　为什么如此飘渺和镇定，他们站得那么近，难道不是历经生死永恒相爱注定相守的么？

　　我看到他渗出的汗，细密地分布。

　　于是我咬住牙关，任凭别人怎样的拉扯，都不肯挪动半分，那个龙太子，是猎人，我却也尽力挣脱。我只是，想帮那个叫尚暄的剑侠客。

　　想帮他，完成他的爱情。

　　他抓住我的时候，绽开笑容，笑得光彩夺目，令得整个鬼域变得辉煌。姐姐在对面问我，笨蛋，你怎么不逃？

　　我轻轻说对不起，从今以后，他是我的主人。

　　主人说：“小紫，我们结婚吧。”

　　她轻笑：“好。我要这世上最奢豪的房子，最漂亮的家具。可以么？尚暄。”

　　主人说好，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们离开鬼域的时候，将我也带了出去，外面的阳光那么刺眼，我的身体在照耀下变得透明，一阵又一阵难以适应的灼痛。我低头看到我脚下踩踏的土地，碰一碰，青烟一样的腿便散了开来，在洁白的大街上横扫成薄薄的雾气，然后又慢慢聚拢。

　　主人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对她说：“小紫，只有鬼魂和高级飞行，要不要放生呢？”

　　我一惊，他若在现在将我放生，我只能烟消云散，再也聚不拢魂灵。

　　她看我一眼，淡雅一笑：“留着吧，怎么样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呀。它资质不错，成长也高，练血宠吧。何况我还没带过幽灵，尚暄，你帮我练好么？”

　　“好。”主人也笑，从此留下了我。

　　于是我也喜欢上她，若不是她，我怕再也不能这样漂浮在半空中，凝望主人温和的面容了。

　　她摆摆手离开，身姿轻盈，紫色披风在阳光下旋成艳丽的花朵，手上的双剑泛清冷的光。

　　主人一个人布置新房，征求很多人的意见，窗帘取取挂挂，累得满头大汗，很大的红木帐子，也自己一个人抬，有时候我想帮帮他，却无从下手。我只是一只幽灵，不会说话，无法碰触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我只能跟在他身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着他忙碌。

　　他忙碌的时候，好像很快乐，常常喜欢哼着歌，也许，是因为他很快就要娶到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了吧。

　　主人也带我去各个地方，砍杀一些妖魔鬼怪。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叫来五湖四海的朋友，吆喝着奔赴目的地。一把血刃，他从来没有离过身，挥刀的时候样子很帅，我站在他前面，却总是忍不住回头偷看。

　　主人，主人，主人。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吧。

　　晚上的时候，主人会坐在桌前，案上橘黄的灯一闪一烁，明明灭灭，主人低头在雪白的纸上写满潦草的字，就好象是满满的无尽思念。

　　真羡慕她啊，可以让主人如此地喜欢。

　　二、 曾经

　　在那些纷扬的纸片上，我知道了主人的故事，就像是所有阳光底下的爱情故事一样，遇

　　见，交友，会面，爱上。

　　主人遇见宁紫的时候，主人10级，宁紫90级，中间跨越很长很大很深的鸿沟，他们在大雁塔认识，布满灰尘的大雁塔。

　　在那里，宁紫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宽大的披风，一身紫色装束，手上的月光灿烂夺目，很多人跟在她的身后叫她姐姐。

　　只有主人叫她：“姑娘。”

　　她回头，柔美的芙蓉面上开着浅浅的笑，她说：“来呀，我带你到处走走。”

　　一瞥惊鸿。

　　那天宁紫同主人聊天，主人便一句一句诚实地回答，宁紫笑：“你还真老实。尚暄，做我徒弟吧？”

　　主人忙着点头，他说他一定会乖乖地听话，好好地努力。

　　于是宁紫又笑，主人发现她是那么地爱笑，而自己，也是那么地爱看她笑。

　　做了徒弟，却坚持要叫她小紫，主人说他并非是孩子，只是等级低而已。

　　宁紫也没有强求，随了他去。因是同个门派的，有时大家就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说大师姐啊，你怎么养起小老公了。

　　这个时候总是主人先红了脸，宁紫看看他，再看看众人，也不否认，只是轻叹一声：“现在不是都流行这个么？再说了，我又没嫁人，怎算养小老公。”

　　她常常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做师门任务，一个人跑环，一个人押镖，与陌生人一起去凤巢。

　　认识主人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和主人一起，带着主人，走南闯北。

　　主人渐渐地熟悉了这个江湖，渐渐地变强，他开始喜欢满世界跑，看到奇异之处，就叫上宁紫，两个人站在和煦的风里面看万千的风景，流云苍穹，时光飞溅。

　　可是宁紫说：“尚暄，你要变成更强才可以，不要这样天天蹦蹦跳跳。”

　　主人抬头看到宁紫眼里一片深浓的温柔，于是答应下来，说好。

　　主人的刻苦和忍耐，是难以想象的，他一点一点地追上来，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终有一天，主人对宁紫说：“小紫，我喜欢你。”

　　宁紫依然是如同以往一样微笑，只是笑里带了一些涩，她伸出手温柔地抚过主人经历风吹雨打的粗糙面庞，她说：“尚暄，如果爱情是一个神话，那么，我就是无神论者。”

　　分明的拒绝。

　　可是她又说：“我只想找一个能够照顾我的人，那个人，翻手覆手能操控一片天空。尚暄，你说我，是不是在梦想一个神？”

　　主人摇头，翻过手握住宁紫的皓腕：“小紫，每个女孩子，心里面都应该有一个梦。”

　　那样地温柔。

　　宁紫眼波一漾，轻轻叹息了。

　　主人不知道，宁紫是在等自己，还是升级真的很难。当主人超过她的时候，宁紫笑了，好听的声音像唱歌一样：“尚暄，你长大了呢……”

　　三、 宁紫

　　主人结婚的那天，带着我走在明媚的阳光底下，走过繁华的长街，走上月老的神庙，白

　　色的大理石台子，艳红的喜字，满堂的宾客，娇美的新娘。

　　笑容灿烂，我夹在他们中间，应该快乐，却暗暗难过。

　　客人里，很多都是主人的朋友，更多的却是宁紫的朋友。他们笑着祝福，与宁紫唧唧喳喳嬉闹。我看到主人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一直形单影只的宁紫，会有那么多朋友。

　　我看到宁紫华美的笑容，唇角弯成一个收不拢的弧度，招呼着亲朋好友。她，也很开心呢。

　　婚礼之后，他们带着众人去新房。宁紫突然对主人说：“尚暄，你怎么还没给幽灵改名字？”

　　主人挠挠头：“只是，一只召唤兽而已……而且我取名字又不好听。”

　　“笨蛋。”淡淡一句，“叫紫魅吧。”

　　主人说好。

　　我的难过开始浮上水面，那么长的时间，主人却从没想过赋予我名字。

　　记得姐姐说，当我们被人赋予了名字，我们就真的只属于他了，再也挣脱不开。

　　我多想要，主人给我名字，而不是宁紫。

　　紫魅，很好听的名字。那么，姑且让她做我的女主人吧。

　　在我满130级的时候，主人将我送给了宁紫，他说：“小紫，我帮你练到了哦，再高，你就带不了了。”

　　宁紫轻轻一笑，转手接过我，我穿透她的手走到她的身后，笑容凄楚，主人，我只是一只召唤兽而已。

　　宁紫却对我说话：“紫魅，以后跟着我，就要受苦了。”

　　她竟对我说话！

　　主人在对面笑：“小紫，一只幽灵而已，你还把它当孩子啦？过段时间，我们生一个吧？”

　　宁紫嗔他一眼，眼波流转，笑了。

　　那之后，真的是很苦的日子，宁紫总是四处征战，有时候野外兵刃相见，我就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下所有刀光剑影，形神散了，再聚，魂魄离了，再回。那些武器穿过我的灵魂刺穿进我的心里面，于是一次次巨痛，死，死了再活。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血宠，我竟连有点作用的召唤兽都不是，我只是一面活的盾牌。

　　宁紫在每场战役之后，落得遍体鳞伤，将对方逼入地狱，然后沾满血的脸上泛出灿烂的笑容，舔血而活。

　　主人常常问宁紫，今天做了什么呀，到哪去玩了呀，宁紫就微笑着回答，押镖呢。

　　原来都是骗人的。我急着想告诉主人，宁紫是个热爱鲜血的女子，却无奈不能开口。

　　我的魂魄在渐渐流失，一点一点，我怕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能站出来保护任何人。于是宁紫问主人要桂花丸，主人却摇头：“血宠而已啊，吃点豆子就好啦，反正那么高级了，资质无所谓啦。”

　　眼里有苦涩的东西，慢慢地缓缓地流淌，主人，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宁紫却抬头，瞪着主人：“尚暄，我告诉你，如果你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中毒变质，那随便你给它吃豆子！”

　　我愕然发现宁紫眼里亮晶晶姑娘的东西，或许她把爱情，看得比主人还要重。

　　可是爱情，怎么能寄托在我的身上？

　　那天宁紫带着我出去，把主人的呼喊抛在门后。桃花盛开芦苇丛生的女儿村，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她在小木船上坐下，伸手拨弄清澈的水，她说：“紫魅，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地方是女儿村，可是，我却没有选择这里，做我的家。”

　　苦涩的笑容，轻摇了头：“我竟然只能说给你听，真傻，你又听不懂。”

　　我想告诉她我懂的，可是再一想，我懂又能如何。

　　四、 过往

　　很久很久以前，宁紫也忘记了究竟是多久，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但在记忆里，总

　　是那么清晰，清晰得犹如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候宁紫还很小，不懂事，喜欢在东海湾的浅色沙地里奔跑，听海潮起伏波澜壮阔的声音，喜欢用双剑划过海龟坚硬的壳听那钝钝的声音，喜欢在风里大喊着伙伴的名字，喜欢细细地看边边角角每一处细致的风景。

　　在海底沉船的时候，她遇见一个人，白衫磊落，乌黑的发粗粗盘起，绑一根浅红的发带，手中一把神火扇，潇洒而挺拔。

　　他的名字，叫做韩风。

　　宁紫是用仰望的姿势看他的，因为她受伤躺在地上。韩风笑得张扬，递过一把四叶花：“刚才打到了这么多，都给你吧，要我带你不？看你，脆弱地不像样。”

　　韩风很厉害，一招出去，可以杀掉4个怪。宁紫的眼里立刻冒出崇拜的光芒。

　　她问他：“我可以做你师妹不？你什么门派的？我也去！”

　　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年幼，也根本没有私自拜师收徒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只是去十二门派找共同的师傅。

　　韩风笑起来邪邪的：“我们庙里，可不收女和尚。”

　　他是化生的呀，那如何才能接近他？

　　宁紫在10级的时候走访了所有门派，她爱女儿村无尽的桃花和柔情，可她却去了大唐官府，因为这里，最靠近韩风。

　　收集关于韩风的资料，加入韩风所在的帮派，同韩风说很多很多的话。

　　这样，算是沉沦吧。

　　记得韩风带她去抓鬼，那时候她多少脆弱，总是躺在冰冷的地上，等韩风翻个白眼把她救起来；记得韩风送她礼物，漂亮的头饰逗得她笑逐颜开；记得韩风第一次拿上倚天，叫了她去长安大街，当众摆了姿势炫耀。

　　也记得韩风说我不能娶你，有一个女人跟了我很久很久；记得韩风嚣张地与人争吵，惹是生非；记得韩风与人在野外大战。

　　记得他失败，再也无法心高气傲，于是离开。

　　宁紫没能留住他，他说要走，走得那样坚决和无情。

　　她会想他，在很多寂寞的时候。

　　所以才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成长为巾帼英豪，所有曾经与韩风为敌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每天穿梭在刀光剑影中，在人群中嚣张的样子，不羁而张扬。其实这样做，仅仅是寻那一份相似，祭奠那一份感情。

　　哪怕时光飞溅，容颜模糊，记忆泛黄，感觉却依旧还在。

　　五、 紫魅

　　我开始渐渐明白宁紫的感情，我开始思考我最初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那时候我真

　　的还太年幼，我不知道，感情不可以由别人来完成。何况，我只是一只幽灵。

　　我不能问她，宁紫，你爱主人吗？宁紫，你这样想着韩风，对主人，公平吗？

　　我已经很少能见到主人，宁紫总是带着我，独闯天下，我看到她的艰辛，也看到她的细腻。她总是刻意保持着自己的等级，在主人之下。

　　是不是怕，在这样的社会里，若主人比一个女人还要弱，会遭人嘲笑？

　　她会用去主人的钱，接受主人的礼物，是因为，她知道，这是男人起码的尊严？

　　我了解了很多，人心，社会，舆论。宁紫常常跟我讲，面带微笑，毫不介意我只是一只幽灵，使得我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幽灵。

　　8月的时候，青烟向宁紫宣战。青烟是很久以前逼迫韩风去地府报到的人。宁紫一直记得那场战争，千万人观战，两队人拼杀。韩风大败。

　　主人不知从谁那得知了这件事情，很是紧张，一直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小紫你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宁紫依旧是淡雅地笑，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她说：“尚暄。我去去就来。”

　　主人没有答应，硬是全副武装带足了召唤兽和药品随宁紫一起去。

　　去女娲圣殿。那样神圣的地方，竟用来撕杀，只是想证明自己有多强吗？

　　那里的光线比陆地上更加刺眼，我眯了眼，忍住疼痛，看清眼前的人。粉色的长发，白色的劲装，媚惑苍生的眼眸，眼角一颗泪痣。是妖！

　　“呵呵，紫儿，你来了呀。”她笑得邪气，放下手里的茶，迈开细细的步子走到宁紫面前。

　　宁紫冷冷地回答：“别叫得这么亲昵，开始吗？”

　　“是，我叫了帮手。你介意吗？”

　　“不介意。”宁紫勾起一边的嘴角，圣殿门打开，进来几个人。

　　青烟笑笑：“原来你也找了人。”

　　开战的时候，主人一定要站在宁紫身边。

　　我第一次看到宁紫那么生气，她对主人吼着滚到一边去，不要碍手碍脚！

　　对面的人轰然一笑，眉目间尽是挑衅。

　　宁紫拗不过主人，于是咬了嘴唇：“尚暄，你记住，不准死掉！”

　　她一直让我保护主人，那些刀剑长鞭落在我身上有切肤的痛，可我要保护的是主人，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紫儿，知道那时候，韩风为什么会输吗？”青烟妖媚地笑笑。

　　宁紫浑身一震，主人也那疑惑的目光看她。

　　“为一个女人，居然要闹得满城风雨，我只不过是收买了他的召唤兽，让它们不肯出战而已。”青烟顿一顿，“何况我每次出战，都是带着好几个人背着药箱的，明白吗？你们没有后援，但，我有。”

　　妖娆得犹如罪恶的黑色花朵，她笑得那么妩媚。

　　主人冲上去便是三刀。宁紫惊慌失措地伸开手，却抓不住他。

　　真像挠痒痒，主人却失血而归。

　　宁紫扶住他，喂他吃下金疮药。

　　“紫儿，你也不能没了天下第一化生的陪伴，就找个垃圾大唐啊。”青烟总是句句挑衅，我看在眼里，怒火中烧。

　　宁紫低下头，不去理会青烟，只是对主人说：“傻瓜，就怕你这样意气用事，我总是让你的等级超过我站在我前面，可你毕竟……毕竟还那么年轻，你修炼过吗？你技能满了吗？你的武器装备是最好的吗？尚暄，你怎么这样让我没办法省心。”

　　透明得几不可见的液体顺着她柔嫩的脸颊滑下，滴落在紫色披风的末端。

　　然后她站起来，眼神冷冽，望着青烟：“是不是，只要我死一次，就够消你的恨？”

　　“不是。”青烟捻拢尖尖的指甲，白色的吹雪在她手中轻轻摇曳，“我要你，永远死。”

　　宁紫笑起来：“何必呢？韩风最后，不是谁都没有选择吗？不是你，也不是你姐姐，更不是我，你为什么一定要以你姐姐为借口用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呢？”

　　“我见不得你幸福！”

　　宁紫略微思考，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青烟，你每一鞭，都抽在你姐姐身上。多痛。”

　　诧异的表情，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我是她的，姐姐？

　　“青烟，我们，都在纪念她，所以我把我的幽灵，取名叫做紫魅，我们这样，何必呢？”宁紫长长地叹一口气，转身对边上的那些朋友说，“你们走吧，带尚暄一起走。”

　　“小紫！”主人诧异地望着她。

　　“走吧，如果我不能买通小白从他那回到阳间，那我正好可以重生一次，去我爱的女儿村。然后，我们重新来过。你要变得很强，可以保护我，不要像现在这里老拖累我哦。”宁紫笑得轻松，好象从来没有这样如释重负，“尚暄，记得要找我哦。”

　　六、 终结

　　主人的泪像断了线一样华落，我想对他说不要哭，要勇敢，要坚强，宁紫喜欢的人，是

　　一定不会哭的。可我自己都想哭，却没有眼泪。主人这个样子，所以宁紫才会一直瞒着他自己在江湖的处境吧？树敌那么多，她怕连累主人……一定，是这样的。

　　可我终究还只是幽灵而已，我想也许，我真的是青烟的姐姐呢，所以连我和宁紫再次爱上的人，都还是一样。但我，不相信轮回，我大概要做永远的幽灵吧。

　　那一战之后我的魂魄已经散尽，再也没有多余的寿命可以帮主人作战，主人望着满桌的豆斋果，然后提起刀，把我送到化生寺的空善大师那里。

　　主人从来都没对我说过话，那天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他说：“紫魅，一切再重来，我相信。”

　　我再次回到阴森的无名鬼域，四处捣乱，阻挠路人。我是一只成年的幽灵，游荡在如墨的黑暗里，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一对年轻人，在这里笑着说：“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