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兵谱]青青子衿

点击订阅 关键词: 作者:晨起妆慵懒 2008-02-18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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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七岁那年,我只是长安城众多乞儿中的一名。

  时常想,若不是遇见子衿,现在我身处何方?也许早就冻毙街头,也许在胜业坊卖笑。但无论哪一个,都比不上如今的锦衣玉食,我却仍不快乐。只能把一切都归结为命运,于是拣选的不是其它的路,偏偏任这一条道走到黑,其间有言笑,也被漫长的孤寂所湮没。

  我七岁时,只是长安城中的一名乞儿。长期的食不果腹,使我的身形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极其单薄。额上疏淡的几枚浅红胎记,更令我成为附近顽童嘲讽的对象。他们或是尖叫着“丑八怪”从我面前飞驰而过,或是三两个聚在一起将我推搡打骂。无疑是难熬的一段日子,却无力反抗,只得默默承受。

  不曾哭喊的任人拳脚相加,久了,那些人便没了兴致,更何况是素来喜新厌旧的孩童。于他们,我不过是夏天穿在绳上垂死挣扎的蚂蚱,若不动弹,还有什么意思?我又偏是活生生的,这样的折磨也就日复一日的持续了下来。

  那年冬天,长安落了罕见的大雪,雪深及膝,踩上去沙沙作响,我便有了些小欢喜,任自己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是冷,风雪从脖颈间灌进来,心知灾难远不止如此。

  果然,那些孩子穿着自家厚实的棉袄出门玩耍。即使我早早藏在角落,他们也能找我出来,突然就感到厌倦。那时我并不明白这种情绪,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生命初始,又有什么好厌倦的?索性躺倒在地,闭上眼,任凭他们向我扔掷雪球。

  一切究竟何时结束的,怎样结束的,我不知道。只是再感受不到挟裹着冰寒的疼痛,四周喧闹归于平静,可我并不想睁开眼。不想再看上方灰蒙蒙的天空,不想再过麻木重复的生活,身下的雪地柔软得令人心生眷恋。静静躺在雪中,大半身子已埋入其间,心底分明不能如此。这般卑微的活着,也还要活下去,只为不知何时到来,却一定会来的转机。

  终究还是不情愿的睁眼,转瞬泪盈于睫。

  那一袭紫衫若一团浓重的雾气,在冰雪天地间扩散,于是天地只余这浓得化不开的紫,充斥我整个模糊视野。清清浅浅的目光有如实质,洞开这由他而生的迷障,眼底那一抹熟悉的哀痛,霎时触动了我。

  原来是这样。

  二

  许多年以前,我也记不清是多少年。也许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亦或是更久远的年代,我有另外一个名字。我叫盘龙,三界三十六神器之一。我一直认知这个事实,却不知我经过多少人的手,又藉由他们开创过多少功绩。

  我一直在沉睡。

  黑暗有一种令人沉堕的力量,温柔包围着我度过数个无梦的日夜,直至我醒来。

  身体的燥热似是不灭的火焰在焚烧我的灵魂,于是我第一次睁开了双眼。便看见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额上几枚状如梅花的鲜红胎记,衬的这张脸愈发明媚动人。此时,一道深深血痕破坏了这美丽,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我的身躯轻微颤栗,不时传来的温热提醒着我,正是我在摧残这娇美的容颜。我既兴奋又迷茫,在这样的情绪煎熬里,我看见子衿。

  他着一袭紫衫,整个人显得沉默而哀伤,眼神悲痛,却只是静静且无力的看着,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不消片刻,那方才还令人惊艳的容颜已被划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它的主人突然笑了笑,那笑容有如夜叉,翻开的皮肉里便渗出更多的鲜血,子衿却不害怕,眸中的哀色更浓。

  “你喜欢我的美丽?我就毁了它。”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我的主人,青青。

  因怕自己的形貌骇到常人,她带我躲进深山,仅以野果充饥,日子过的极为清苦,她却怡然自得,白日里不懈怠的习练武功。至夜幕降临,若天清气朗,繁星遍布,她也会抱着我在山顶赏月,讲述一些过往。

  “都说神器有灵。深山寂寞,只得你可以倾诉。”

  她笑了笑。彼时,她脸上创口已凝结成痂,如盘踞在巴掌大一方天地的条条爬虫,交结纵横,形状可怖,只有她不以为然。其实她心里并不相信我的存在吧,但又不想那些心事埋葬发酵,从此野草般疯长。

  她终不过二八少女,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自己的情郎,那便是子衿。与君初相识,恰似故人归,年少的情感张扬炽烈。他的笑,他的好,每个细节均历历在目。若不是,若不是后来得知,他与她有杀父之仇。

  “盘龙,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默然不语。我拥有漫长的生命,却几乎全耗在无用的睡眠上,尚懵懂无知,不识情爱。只觉她若爱了,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在她不是真要我回答,只将我抱得更紧,抬头望那广袤星空,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怀抱洁净温暖,许多年后不经意想起,尚能感觉那时的气息缭绕。

  “仇恨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没有办法啊。”

  青青的武功终不敌子衿,不多时便败下阵来。子衿无奈看她,目光悲凉如水。她也不发一言的凝望他,瞧得那般真切,轻轻扬手,不顾子衿的惊呼,我便准确无误的扎入她的心脏。

  “杀不了你,只得我死了。”

  嘴角勾起一丝笑,她闭上了双眼。

  我再次感受到那种燥热,似焚烧着我的灵魂,这一番洗涤却将我的灵淬炼的更加纯粹。那一瞬,我仿佛有些了悟为何我的一些同类会干出噬主的行为。即使不是主动,我也因青青的消逝而变得强大起来。

  子衿凝视她的尸身良久,方将我从她的胸口抽出,动作轻柔的似怕弄疼了她。当我切实在他手中时,他的眼神变了,我分明感到身体的刺痛,金黄的身躯在他掌中碎裂散落,灵魂也随之撕扯得快要裂开。

  意识朦胧间,我看见我的身躯化作尘埃,点点流光瞬息消散在空气中。我看见子衿小心翼翼的抱起青青冰冷的身躯,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易碎的宝贝,似是低吟似是呜咽:“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能伤你的东西。”
  
  我终无法承受灵魂上的痛楚,再次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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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再见子衿,我是名落魄的七岁女童,他已年过三十,依旧英俊潇洒,眼角却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收养了我,带我回府,予我以锦衣华服,赠我以珍馐玉食。他供我世上最美好的一切,比之从前的乞讨生涯,一切有如云泥之别。我却知,不过是入了金玉织就的华美牢笼,纵房内精巧器物堆积如山,我也懒得多看一眼。

  他待我如成人,不曾宠溺于我。我也不似一般孩童,依赖于他的一时怜悯。

  他问我,是否不喜那些孩子。

  我轻轻点头。过了一日,他便带来一长匣让我打开。里面放置的是几个年幼的头颅,面目熟悉,正是常常欺凌我的顽童。看着他们死前恐惧茫然的表情,心下暗暗吃惊,觉得手段未免过于残忍,却不为他们难过。谁教他们不曾善待于我。

  有段时间,子衿常献宝似的拿出各类奇珍。金银珠宝自不必说。有时,会是珍稀难寻的奇兽。更甚,他会带回一个人来。

  他总问我是否喜欢。

  若点头,东西自然就归我。若说不,他便微笑着,当着我的面将那样东西毁去。他仍温柔浅笑,眸中却凝着针尖般的寒意,优雅的手轻轻动作,掌中的事物便给揉得粉碎。

  我常觉得,他想捏碎的其实并非是那些,而是我温热的脖颈,但他终究没有。这不过我与他之间的对峙,毫无意义,他乐此不疲,我也甘愿奉陪。我自是不会为没有生命的器物心痛,他也不认为这些能有丝毫触动我。

  这场对峙没能无休止的持续下去,他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人。那是个眉黛如画的娇艳女子,子衿说她是长安教坊第一名妓,给我当侍女可好?她确实美丽,我却不喜欢,她那一双妙目长久的驻留在子衿身上,其间的款款情意,傻子也看得出来。

  子衿便杀了她,右手划开了她的胸膛。然而她只是痴迷的望他,溺毙于他面上的温柔。我却看到子衿眼中的恨。第一次,心底涌起了寒意。她不是没有生命的冰冷珠宝,也不是没有思想的畜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为那些被杀的孩童悲伤,只因他们伤害过我。而这完全陌生的女人,却是毫无过错。为何他仍下得去手,仅仅为了令我难过?

  我不解的怔怔望他,他便也静静看我,眼中冰寒更盛。

  我想,其实我是不喜欢死人的吧。至少在跟随青青的时光里,我仅尝过两次鲜血的滋味,均来自于她。

  自此,我再也没拒绝过子衿送来的任何东西。他也似厌倦了这种游戏,不再以此为难于我。

  后来,他便让我去杀人。

  我抬头见他清浅的笑意,眼中凝着坚冰,心知恐怕有去无回。可我却说,好。我想起许久前死在他手下的美艳女子,也是如此沉溺于他温柔的假象。我和她,并无太多不同。

  我是盘龙,即使具了人的皮囊,未曾学过半分武功,也能准确的割裂对方的喉管。但我终究是个人了,避不开那些加诸于身的刀剑,它们在我身上留下道道血口。回到子衿身边时,鲜血已染红了我半个身子,他正立于自家宅门前,看那姿态神情,像在等什么人。我不由惊奇,又有些期待,他莫非是在等我?便对着他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说完,便觉口中泛起一股子腥甜,血顺着我的耳、口、鼻涌了出来,我看见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怜惜。

 

 

  四

  病榻缠绵半年之久,我方能下地自如行走。

  那时,我与子衿的关系已大为改善。他渐渐宠溺于我,视我作寻常的孩子,呵护异常。

  他请人授我以琴棋书画,可我一样都不感兴趣。

  那时,我也逐渐像一个普通人,知道仗着他的宠可以胡作非为。

  若抚琴,我便故意将琴弦拨得乱响,对听者无异魔音穿脑,子衿却能微笑等我奏完一曲,方抚掌大笑;若下棋,见着那黑白子在小小一方天地厮杀,人已晕了一半,拈子便随便寻个空隙拍去;若写字,管他什么颜筋柳骨,鬼画符似的乱划一通,也只有子衿耐心逐字辨认;若作画,便将那墨汁随手往宣纸上一泼,执画笔蘸着墨汁随意发挥,还美名其曰泼墨。

  其结果,自然是气得那些授业的夫子们大叹“小姐绝世惊才,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教”,便落荒而逃。子衿却不生气,客气的送走一批夫子,便又请来一批。他似不在意我能否真学到什么本事,只是笑眯眯的由着我胡闹。

  我们谁也不提之前的事,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我唯独喜欢诗歌。尤喜那些美好词句,常常是有人吟诵一遍,我便记了下来,然后缠着子衿念给他听。其实大多时,我根本不懂那些诗是什么意思,只觉那拖长了腔调逐字逐句的念诵,具着十足的韵味。

  他便命人去寻最新最好的诗给我,那些美不胜收的字句里令我喜悦异常,然后念给他听。那时他注视着我的目光温柔如春水,却又缥缈,似是看我,又是透过我看别的什么人。我全不在意,我沉浸在自己那不可言说的情绪里,只愿如此便是一生。

  长至十六岁,已没人说我容貌丑陋,优渥的生活已使我脱去了幼时的单薄瘦弱,具了姣好的形貌。他们都夸赞道:“小姐姿容无双。”

  额上的几枚胎记愈发清晰,却没有人再为此嘲讽于我。它们如几瓣鲜活的梅花绽放在光洁的额头,衬得容颜愈发艳丽。

  那年冬天,长安又落了场大雪。我披着轻裘,在院中百无聊赖的踏雪。那时我新学了一首诗,便匆匆出门来寻子衿,却被告知有客来访,他去了前厅。

  院中梅花冷冷绽放,晶莹剔透,我掂着脚折了枝,拿在手上把玩,不经意想起七岁的自己。然后低头笑了笑,为什么会回忆起那个狼狈弱小的自己呢?真不是个好兆头。

  子衿便走了过来。

  他脸上罩着寒霜,似极为不悦,可见着我,表情立刻和缓许多。

  “方才来了个疯子,我叫人给撵走了。”

  心知事情绝不是这般简单,但他不说,我也不问,只是撒娇似的攀上他的脖颈,告诉他我新学了一首诗。

  他只是静静注视着我的容颜,眼中渐渐涌起阵阵寒意,手也轻轻扣上我的后颈,只需稍一用力,我的脖子便会应声而断。半晌,他方拢了拢我鬓边零散的碎发。

  “那年好像也是这么大的雪。”

  “是啊,不知不觉都快十年了。”

  说着,我与他相视一笑。这实不像中年人与少女间的对答,可我毕竟不仅是十六岁的女子。

  吩咐着下人在院中摆上桌椅,我与子衿温了壶梅花酒对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执着酒杯,缓缓晃动杯中的液体,轻轻吟诵。

  “好诗,好诗,当浮一大白也。”

  他大笑着,又倒了杯酒,仰脖喝了下去。轻狂的不似他这个年岁的人。

  我也顾自笑着,饮下了手中的酒。

  梅花酒本清冽温和,不易醉人,偏生我们就醉得不省人事,醒来已是第二天。

  春天来临时,子衿决定成亲。

  我去书房找他,他正端坐其间,身上着的是我们初遇时的那袭紫衫。

  “你来了。”他似料到我会前来,毫不惊奇。

  我点头,开门见山问他:“你为什么要娶亲?”

  他便笑了笑,似是我问了一个万分可笑的问题。

  “我老了,百年后偌大家业需人继承,自然是要娶妻生子。”

  “可是……”你喜欢的是青青,不是吗?我却没能问出口。

  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其实,我早知你是盘龙。”

  我惊慌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他早便知道了,否则怎会那般仇视我?只是我们都刻意不揭破这层罢了。

  “青青被你吞噬了灵魂,绝无轮回的可能。那年乍见你,便知你是谁,却还故作不知,自欺欺人。可我还是无法按捺下对你的仇恨,在你面前毁物杀人,最后又希望你死于仇家之手。其实这一切根本怪不得你,我出于一时激愤毁去你的身躯已是大错,还好醒悟得不算太晚,这些年都在尽力补偿。可我始终不明白,青青为何那般恨我,宁愿死都不肯与我和解?”

  他居然不知道?我惊讶至极,“你与她不是有杀父之仇?”

  他震惊,恍然,面上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了嘴角的一抹苦涩。

  “竟是这样吗?”子衿的声音变得寂寥,不再看我,摇晃着身子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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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子衿娶旁的女子,便离开长安,一路向南行去。我想即使是青青,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行至扬州,我遇见了杜康。刚上岸,他便拦住我,认真的询问道:“你是青青吗?”

  杜康衣衫褴褛,两鬓沾染了风霜,面上不掩疲惫,唯有一双眼,清澈如孩童,教人一见之下便生了几分亲近。

  我点了点头。

  他便欣慰的笑起来,“令师说青青姑娘额上生有梅花胎记,果然是你。”

  师傅?青青从未对我提过她的师傅,我不禁皱了皱眉。

  “十年前我受令师临终所托,务必要将遗言转告。”杜康没有瞧出我的古怪,又继续道。

  这个人,居然为了一个承诺,找了青青十年,却始终未能找到。他当然不可能找到,青青早已不在人世,若不是遇见我,恐怕他还要继续徒劳的找下去。他曾寻到子衿府上,方开口便给撵了出来。子衿口中的“疯子”想必是杜康了,怪不得他当时脸色不好,甚至又对我起了杀机。他是想起了青青的死呢。

  心思转动,面上还是作出悲戚神色,“不知家师临终有何交待?”

  他犹豫了片刻,方才道:“希望姑娘不要责怪令师,她也是一时糊涂……”

  我不由有些奇怪,仍顺口接道:“她是我的师傅,作为徒弟师傅无论做了什么,也不会怪她的。”

  得了我的保证,他才放下心来,遂将遗言转告。听他说完,我竟怔怔落下泪来。

  怎么会这样?

  青青的师傅曾与子衿的父亲有过一段缠绵,最终他却娶了别的女子。她本就怨恨,见自己的爱徒竟与那人的儿子相好,更是羞恼,遂撒了个弥天大谎。哪来的什么杀父之仇,青青本是她荒郊野外拾到的弃婴,根本不知父母姓甚名谁。

  杜康见我如此,慌了手脚,以为我还是怨恨上了她的师傅。这人,还真是善良。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怪她。”低头又掉了一滴眼泪。

  我明明不懂情爱为何物,却偏偏学会了哭,真是奇怪。我却知这泪是为了青青,她分明是不愿报仇的,却还是为这莫须有的仇恨送了性命。若她还在,如今子衿娶的人会是她吧。

  青青的师傅也是悔恨吧,被一时的嫉妒冲昏了头脑,至死终于醒悟。心底叹了口气,可还是太迟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

  收拾好心绪,我问杜康,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要回家乡迎娶他的未婚妻。为了这个承诺,他已迟了十年。

  我便与他同行,反正我也无所事事。

  迎接杜康的,是未婚妻早另嫁他人的事实。他似早料到如此,并不难过,只略显苦恼的笑了笑,“回来晚了呢。”

  他还是决定留下,我却疑惑不解,“她既然不喜欢你,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老了,没有力气再去喜欢一个人。倒不如在余生远远看着,默默守候,也是好的。”本就是他对不起人家,女子的时光哪经得起蹉跎,她肯等上一等已是尽到心意了。如今见她嫁了个好人家,内心的歉疚才减轻了几分。

  不过三十出头的他,正值壮年,居然妄言老,着实令人好笑。可我不期然就想到子衿,突然悲从中来,又豁然开朗。

  如果喜欢的人能过的幸福,就是为他好吗?

  告别杜康,我决定回长安,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六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我发现灵魂并未如自己所料般灰飞烟灭,反而脱去了桎梏,可以自由来往于三界。我心中却有所挂碍,始终滞留人间。

  于是我去地府,求见传说中悲天悯人的地藏。我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给我一个转世为人的机会。

  地藏并非想象中的慈祥老者,而是面目清俊的年轻男子,他用那双冰蓝的眸悲悯的看我。

  “菩萨,我要成为人。”我恭谨而虔诚的说道。

  “已是自在的灵,为何还要入那污浊红尘?”

  “我要成为人。”我仍坚定的看他。

  长叹一声,他闭上了双眼,“痴儿。”

  我心中暗喜,知他已同意。

  离开酆都时,我走过奈何桥,看着孟婆给往来的灵魂呈一碗汤,据说那汤能使人忘去前尘,了无牵挂。奈何桥系着前世今生,走过去,我便不再是神器盘龙,而是一个人。

  按着地藏指引,我一路西行,不曾有半分耽搁停留,直至我的目的地长安。我发现名倒毙路边的女童,额上疏淡的几枚浅红胎记,知她便是我的契机,毫不犹豫的附身上去。

  从此,我将重归蒙昧,受命运牵引。这既是我的选择,我必不悔。

  青青将我抱入怀中,怀抱洁净而温暖,许多年后不经意想起,尚能感觉那时的气息缭绕。她说:“若有天我死了,你便替我照看子衿,不要他难过好不好?”

  我默然不语,察觉她赴死的决心。我说,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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