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
点击订阅 关键词: 作者: 2009-04-29 字号:
我都想搞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从表面上看,我和长安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并无不同,略有姿色,性格调皮,任性贪玩,待字闺中,父母虽然年迈却依旧身体硬朗,还有个姐姐,年长我几岁,尚未出嫁,父母虽然没有儿子来继承家业——也没什么家业好继承的,但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一切都很平和,并无不妥。
但是不是的。
我跟我的父母,包括我的姐姐,并无血缘关系,甚至他们之间,也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已,这种日子已经维持了几百年,不出意外的话,还将这样维持下去。比较苦恼的是我们需要常常搬家,来躲避旁人的怀疑。
呵对,我是一只妖。
甚至是连妖也算不上的吧,如果不是观音大师在救人施撒甘露的时候不小心溅了那么一点点在我身上,我现在,也只可能是一堆白骨吧!
但是那一点点的甘露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在此后的几百年中努力修炼,终于在某个时刻,我在护城河里看到自己的时候,不再是一堆支离破碎的白骨,而是一个婀娜的人影。
跟姐姐的认识是我刚刚蜕化成人形的时候,在我观望自己水中的倒影时,她出现了,就是那么忽然出现在我身边,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好久,都没有闻到同类的味道了。”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我跟她回到了家,那个时候爹娘已经属于道行很深的妖怪了,对,就是那种传说中几可名列仙班的类型了,看起来和蔼可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们收留了我,从此之后我有了家,他们对外宣称我是远方亲戚家的女儿,因为父母双亡来投奔他们,从此我就用人类的身份,用人类的方式生活下去,就是每天都绣绣花拿到布庄去卖以此来补贴家用,在别人看来,我跟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并无不同。
跟别的妖怪不同的是,我们是素食主义者,当然不是说就是每天都吃青菜萝卜,而是我们不伤人性命,我们的食物是大唐境外的老虎和兔子等动物,偶尔也去抓一些比自己道行低的妖怪来填饱肚皮,而象爹娘,以他们的道行几乎可以真正素食了,象人类一样每日吃些野菜淡粥之类的,至于我和姐姐——你见过老虎去吃草的么?没有吧?所以我们就去捕些动物来进食,以维持日常消耗。比起那些以人为食的妖怪,我们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仙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质的原因,我对鲜血,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上次怜儿姑娘教我绣最新的花样不小心把手扎破了,看着那一小滴鲜血,我近乎失控的冲了上去,但是瞬间我就清醒了,因为我看到了怜儿心中的恐惧。
是的,我能看到人类的内心,我听的到他们在想什么,善良的,肮脏的,美好的,丑陋的,很多时候我都刻意的不去听,因为我很怕发现,这繁华长安的表面下,那一层肮脏的本质。
我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生活下去,然后象爹娘一样得道成仙,这是每个妖怪的终极目标。
但是为什么,子衿,我要遇见你呢?
象往常一样,我把绣好的帕子拿去布庄给王掌柜,哪里料到刚出了布庄大门就遇见几个地痞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我无法大打出手,只能一味的躲闪,但是那几个人依旧不依不饶,子衿,你这时候的出现是不是就真的应验了那句话呢?
只怪,一切来的太巧。
你象个勇敢的护花使者一样喝走了那几个无赖,并且把我送回了家,我读出了你内心暗藏的好感,可是这次我却不忍心如以往般拒绝,对你,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
很危险,但是却很快乐。
隔了几日,子衿又来到我家,借口想帮你妹妹问绣帕的样子,我暗笑:你哪来的妹妹,但却不忍拆穿你,只是装模做样的绣给你看,你仔细的趴上前去看那针脚,离的我那么近,你白皙的脖子就在我眼前……青色的动脉若隐若现……我真的……真的好想咬上一口……
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却被一声咳嗽惊醒,咳嗽声响在心底,我知道那是娘在提醒我,要我不要坠入魔道,但是子衿,你永远也不会晓得,你的血之于我,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诱惑。
我试图避开子衿,本以为他看我只如一个偶有交际的女子,不会太过挂心,我之于他,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日子久了自然就会淡忘,于是我消失了一阵子,我以为自己可以淡忘这一切,我离开了长安住到了一个叫盘丝岭的地方,但是就是在那里,我生平第一次做了梦。
梦里,子衿带我泛舟蓬莱仙境,虽然我没去过那里,但是在爹娘一次又一次美好的YY中我是耳熟能详了,梦里子衿离我那么近,他的脸那么近距离的看着我,他的睫毛真长。
我是一只妖,这是我第一次做梦。
而子衿,梦里,有你。
但凡妖怪,要得道成仙都要戒心戒爱,绝情绝欲,尔后经历天劫方得正果,天劫又名生死劫,此劫乃是上天的考验,通过者脚踏祥云名列仙班,不过者轻则打回原形重新修炼,重者堕入六道饱受轮回之苦,这足以说明天劫的严重程度,我爹娘为什么这么久没有羽化登天,就是因为在躲,躲避那道生死劫。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有可能是晴天白日里一道雷霹头而下,也有可能只是心魔诱惑,须时时提防处处小心。
在我躲了半个月回到家之后,姐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悠悠,这生死劫,也有可能,是情劫。
情劫,我想起这个名词不禁不寒而冽,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劫数是什么。
子衿,那就是你。
既然是上天安排,子衿,我还需要怕什么呢?
只是我需要比对别人更强的意志力,来阻止我对他鲜血的渴望。
这真的是,甜蜜的折磨,我终于可以放纵自己一晌贪欢,但是却也要承受内心嗜血的欲望。
只是,我甘之若怡。
就在我被这种甜蜜的痛苦折磨到欲罢不能的时候,长安城里出事了。
连续几天夜里都有年轻男子失踪,然后被发现暴尸荒野,而且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面色白的象一张纸。
人心惶惶。我倒是不担心子衿,大户人家自幼注重礼义教育,他自然不是会出去夜夜笙歌的人。
我担心的是姐姐,她夜夜晚归。
很快有谣言传出,说那些男子是被狐狸精给缠上了,被色诱到野外吸干了血。
更有甚者,说亲眼看到那只狐狸在月下对男子施法,那人便象是被勾了魂一样傻傻跟着那女的走出长安。
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猜,因为我害怕,怕听到答案,是那个已知的结果。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我佯装睡着,听起对面的姐姐悄悄起身走出房间,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跟出门去。
一路忐忑,一路无言。
我亲眼看着姐姐将一个无辜的更夫摄了魂,那个更夫目便光呆滞的跟着姐姐向城外走去。
江南野外,月光如水样洒了一地。
姐姐看起四下无人,便一挥手,那人应声倒地,姐姐慢慢慢慢的,走到他身边蹲下。
我忍不住出声:“姐姐!”
她站起来,却没有转身,声音和着月光传过来:“悠悠,你跟了我一路,你以为你的道行比我深么?”
“姐姐,真的是你做的么?”我多希望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傻丫头,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还多此一问?”她依旧没有转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们不是说好要象爹娘一样潜心修炼得道成仙么?为什么你要自甘堕落?”
姐姐猛的转身,目光冰冷如刀刃向我射来:“成仙?爹娘修炼了这么久,可曾成仙?我们处处对人忍让可是这些人是怎么对我们的?嫌贫爱富?欺软怕硬?弱肉强食?虚伪,贪婪,悠悠,你敢说,你没有在心里恨过他们?”
我无语,的确,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我的确恨过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
“我们是妖阿,悠悠,这是注定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以为你真的跟子衿能在一起么?人妖殊途,他日一旦他知道你是妖,恐怕躲你都来不及,什么山盟海誓,全是骗子!”
我不接话,我真的无法想象子衿知道我是妖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悠悠,人血可以让我们的修为快速提高,你看,这个人的血比的上你近百年的修为,我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与其去期望成仙那个虚无飘渺的目标,还不如吸血来的快些。”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啊姐姐!”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那么牵强。
“无辜?呵呵,悠悠,你品尝过人血的滋味么?我告诉你,那是天上的琼浆玉液,一旦你喝了一口,就永远都忘不了各中滋味,我们姐妹一场,今天晚上姐姐就把他给你了。”
姐姐只是随手一挥,那个人竟然慢慢漂浮起来,软软的掉落在我面前。
“让他走吧姐姐,我不想杀生,也不想你杀生。”我轻轻哀求。
“丫头,我们是妖,不是仙,不是佛,你知道么?越堕落,越快乐。”
这是姐姐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子衿说他的母亲想见见我。
我很忐忑的跟着他去了,虽然我早已知晓他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我没想到他竟是姓秦的。
秦琼,开国第一武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子衿的爹。
子衿在我耳边笑的象个调皮的小孩:“有人规定武将的儿子不可以是书生么?”
一顿饭吃的好不自在,而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子衿的母亲不喜欢我。
姐姐那句话又响在耳边:人妖殊途,你当真以为你们可以在一起么?
姐姐自从那夜对我说完那话后就失踪了,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她竟然会是在秦府。
她是秦琼新纳的妾,虽然样子变了,但是我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姐姐,是你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心头的不安象涟漪一样越来越大,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府,为什么会成为秦琼的小妾,她的眼神意味深长,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就在姐姐嫁入秦府的第二天,爹跟娘都坐化了。
我不晓得他们是不是真的成仙了,因为我既没有看到五彩祥云也没有看到紫气东来,他们象平时一样坐在床上打坐,面色红润,模样怡然自得,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看着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们的存在就象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很早就知道要分别,但是这天真的到来了,我还是觉得,措手不及。
我安葬了他们。我没有请别人来帮忙,我挖了一天一夜,在长安城外挖了一个很大的墓坑,我轻轻把他们放进墓坑,他们的样子象是睡着了,并排躺在那里,神态安详。
坐了半晌,我轻轻捧起一捧土,撒在他们身上。
爹,娘,再见。
子衿的母亲忽然生病了,而且得的是怪病,眼看着身子一天天的虚弱下去,甚至请了宫中见多识广的太医,都称没见过这怪病。子衿是个孝顺的孩子,每天都去照顾他娘,跟我见面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我不曾怪他,我知道,那是姐姐在作祟。
我偷偷潜入秦府,秦琼看起来很宠爱这个美貌的小妾,单独拨了一间院落给她住,这倒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姐姐似乎知道我要来,背对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还是我先开的口:“姐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她叹了口气:“悠悠,你认为我想怎么样呢?”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数日不见,姐姐出落的越发美丽,唇红齿白眉目含情,我却不敢去想,这需要多少鲜血的滋润,她才能出落的如此动人。
这时门口有丫鬟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忽然又想起来转过头:“姐姐,爹跟娘,已经坐化了。我把他们安葬在城外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看到姐姐的眼里似乎有水样的光泽在闪烁。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惊动了紫禁城里的皇上,他命刑部严加查办,又下诏书曰有造谣生事扰乱民心者,一律问斩。一时间长安城里人人自危,更有谣言日上尘嚣,据说龙颜大怒,给刑部尚书放下狠话,责令限期破案,否则人头不保。
刑部尚书正是秦琼,而子衿母亲的病也越来越重,每次子衿跟我在一起,我都要轻轻抚过他的额头,他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没有回答。
傻瓜,只是不想看到你眉头紧锁的样子。
姐姐,我终于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人家再查,自然也不会怀疑到你,自然查不到刑部尚书的家里,更不会想到尚书大人的二夫人是妖怪,你有了这层掩护,自然来去更加逍遥。
可是你这样便要连累子衿一家,他们何其无辜。
我消失了一段时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了那里。
再见到子衿,不理会他眼中的担忧,只是淡淡的说:不要担心子衿,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轻轻拥我入怀,在我耳边喃喃说:“悠悠,为什么我感觉,我就要失去你了呢?”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可是有什么东西隔在我们中间,硌的我的心,生疼。
是夜。月光如水撒在大地,一片银白。
我盛装打扮,来到秦府,先见过了子衿的母亲,她已经不复我第一次见时的硬朗,斜偎在床边,连喝口水都要咳嗽上老半天,我也不忍过多打扰。按着礼数,我还要去拜见二夫人,只见姐姐依旧坐在窗边,月光下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宛如仙女。
我笑道:“论礼数我该叫你声二娘,但是我们年龄却是相差不大,今夜月光甚好,我们就放下成见畅饮一番,不知二夫人你意下如何。”
姐姐的眼神很复杂,流转过很多情绪,怀疑,猜忌,不安,最后被她生生压下来,对守侯在屋外的丫鬟道:“去准备酒菜,我要跟悠悠姑娘喝上一杯。”
我走近她,坐下,她还是有所戒备的,我轻轻问:“姐姐,你还不打算收手么?”
她脸色冷冷的:“如果你是打算继续说服我,那你大可不必浪费口舌。”
我叹气,姐姐,你一定要如此执迷不悟么?
你若如此,我便如此。
姐姐,我没得选择。
我看着姐姐,默默念起咒语,她只是冷冷看着我,慢慢的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她惊呼一声:“悠悠,你,你竟然.……”
她话还没说完,却也来不及说完了,自在心法已经已经识破她的真身,她慢慢幻化出原形。原来,我们真的是同类,散落在地上的,也是一堆白骨。
而我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喷在衣服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我已经耗费尽所有的力气跟修为,再也无力支撑,终于倒在地方。
子衿是被丫鬟的惊呼声吸引过来的,他抱起我,神态慌张:“悠悠,你怎么了……”
他的脸,那么近,我努力想挤出一抹微笑。
“子衿,我是妖阿,我是一只吸血鬼,永世不得翻身的吸血鬼……”
我把头略微偏过,不想看到子衿脸上的震惊和恐怖,“我不想看到姐姐一错再错,所以我去南海潮音洞求观音菩萨,她传授给我这个心法……但是我是妖……怎能修习神术……不过这样也好……我陪着姐姐去,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我跟姐姐本是同类,但是我却亲手杀了她……子衿,我死后,一定是会下地狱的吧……不过,能死在你怀里,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留在我印象里的最后一幕,是姐姐那堆嶙峋的白骨,孤单的散落在那里。
从此世间可能会有很多说法,不外乎秦琼发现杀人凶手是自己小妾然后大义灭亲斩妖除魔然后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没有人会关心,那个爱笑的,名叫悠悠的女孩子去了那里。
她们一家就这样消失在长安城里,不留痕迹。
姐姐,你会恨我么?
我一直以为,我的生死劫是子衿,只是没想到,是你。
不过我并不后悔,如果有轮回,我还当你的妹妹,姐姐,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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