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酒香醇】怎能不遗憾

　　我不想再期待走下去，还能多精彩。

　　——题记。

　　Chapter 01

　　如若有这样一份情，没有来处，只留在心头，仅有自己懂。

　　你还会否继续坚持。

　　Chapter 02

　　在大唐境外不远处的盘丝岭有这样一个女子。

　　从没有人知道她从何处来，也从没有人知道她将要去往哪里，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春十三娘叫她金琉璃，让她住在盘丝洞不远的亭子里。

　　只是不久之前，她开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又一个女孩子，却也不知那些女孩生死如何。

　　有人问她抓那些女孩干什么，她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孩，神色木然。

　　入秋的盘丝岭显得无端平添了许多凄凉，再也难看见春天那满山遍野的花瓣拂面迎来。

　　粟粟儿心惊胆战得看着金琉璃日夜哀哭，这一哭就又是一个年。

　　自从女儿村被抓到盘丝岭也有一些时日了，同样被抓来的女孩儿们到今天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金琉璃对着粟粟儿说：你若不哭，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若继续哭，我便杀了你。

　　粟粟儿惊恐得抬起头止住了哭泣，抽抽搭搭得听金琉璃说这个故事。

　　金琉璃抚了抚发，望着秋意蔓延的盘丝岭娓娓而叙。

　　Chapter 03

　　天庭琼楼玉宇纸醉金迷的生活无尽而漫长，金琉璃只是这仙界众多灵物中极其平凡的一件琉璃盏的一面，因得王母的垂爱，使得琉璃盏凸显珍贵。

　　琉璃盏放在王母的梳妆台上日复一日的熠熠生辉，四色琉璃交缠着盏身，却又彼此独为一面。

　　金琉璃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双浑厚的手正抚摸着她这一面。金琉璃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双手的主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定睛看着她。

　　毫无由来的，金琉璃看着那双紧紧看着她的眼睛更加颤抖不止。

　　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会颤抖呢。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我不是只是一件琉璃盏么，怎么会有生命呢。又一个声音传来。

　　原来我有生命了呀。又一个欣喜的声音响在耳畔。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感觉冥冥之中有几个声音在耳边，而那声音又那么像我自己?而且这一感觉就是几千年。

　　Chapter 04

　　卷帘大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动用哀家最喜爱的琉璃盏!王母威仪的声音凌空响起。

　　那双浑厚的双手抖得一惊，金琉璃仿佛失去了依托，滑了出去。

　　在那紧紧盯着琉璃盏的双眼闪出了惊慌和错愕的神情后，琉璃盏应声摔成了四片，纷纷向凡间坠落下去。

　　金琉璃努力蠕动着身体，让坠落显得缓慢一点，她看见那个男人扑通跪在地上抖成一片。还有王母那尖锐划破了安详的声音：来人!将卷帘

　　大将贬入凡间!不找回琉璃盏的碎片就永远不准回天庭!……

　　后面的话，金琉璃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记得那个男人惊恐的神色和瑟瑟发抖的身形。

　　金琉璃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往何处，而那个男人……不，卷帘大将又将会去哪呢?她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错，倘若不是

　　自己颤抖引起他的注意，那是否结局又会不一样呢。

　　穿过厚厚的云层，金琉璃坠向一个满山繁花的山岭，风在耳边呼呼乍响，送来一阵又一阵浓郁的花香。随着一道金光，金琉璃落在了一个洞

　　府门前。

　　远道而来的异物早就引起了诸多好奇的眼睛，重人纷纷的议论不敢上前，只有她，缓缓走到金琉璃面前，俯身捡起了她。

　　那人便是春十三娘。

　　Chapter 05

　　金琉璃睁开眼时，已是一个女子身形。面对而坐的，是春十三娘。

　　我……金琉璃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一片金琉璃碎片。春十三娘扯起一抹笑。竟是个修炼千年的碎片，你因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

　　我从何处而生?又要去往何处?金琉璃只是喃喃地重复着。

　　你自己也不知么?春十三娘问。

　　我只记得一个男人，我要去找他。

　　男人?春十三娘笑意开始泛冷。又是一个为男人的?别又是那个叫大当家的孙猴子?

　　孙猴子?不不，他叫卷帘大将，不是猴子。

　　卷帘大将?春十三娘挑眉。难道你和天庭有关?

　　天庭?或许吧。金琉璃似乎有些记不清楚。

　　在流沙河附近有一个三大五粗的妖怪倒是自称前身是卷帘大将，你莫不是找他?

　　卷帘大将……流沙河……

　　……

　　第二天一早，金琉璃便无了踪影。

　　盘丝洞一时议论声起。

　　Chapter 06

　　找到沙悟净时，金琉璃被他一脸拉闸胡子，狰狞的面目给生生吓到了。

　　沙悟净摊着双手颓坐在流沙河边呢喃：琉璃盏，你去哪了琉璃盏?……

　　金琉璃上前站到了沙悟净面前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呢?

　　沙悟净迷茫的抬起头看着金琉璃说：我若说我不是妖怪，而是天宫中的卷帘大将，你会不会相信?

　　我信。金琉璃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她记得那双眼眸，那双令她颤抖的眼眸。

　　我只希望冥冥中的那个声音说的都是真的。沙悟净顿了顿，似乎没有注意到金琉璃继续自言自语：它告诉我我总有一天能脱离苦海，叫我耐

　　心等待，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我等了五百年了，整整有了五百年了。我只不过想做回神仙，过有尊严的日子啊!

　　金琉璃依稀记得当时坠落之前最后的记忆，看着眼前的沙悟净，她蹲了下去抱住他的头安抚的说：世事因果皆注定，不要着急。

　　沙悟净低着头，任由着金琉璃抱着，继续自顾自的碎碎念：谁能了解呢，谁能帮我解脱呢?

　　我了解。金琉璃一下一下很轻柔的抚着沙悟净的头。

　　不，不!沙悟净猛地推开金琉璃，目露凶光，表情愈发狰狞起来：谁也无法了解我内心的痛苦和无奈，谁也无法帮助我解脱!

　　金琉璃被推到在地，她突然觉得很亏欠，如果不是她自己，沙悟净就不会如此。

　　她还在怀念他浑厚的手掌传来的温暖，还在想念他炙热而无法言说令自己紧张的眼神。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她想到了王母，那个高高在上虚伪的人。若不是因为王母，她还是那个琉璃盏，他也还是那个卷帘大将，只因她一个人的喜怒，就牵连了别

　　人几生几世的痛苦。

　　天兵飞剑奉命前来执行对沙悟净的惩罚，一剑又一剑，剑身刺穿了沙悟净的身体。

　　沙悟净痛苦的哀嚎起来，流沙河奔腾的巨响轰隆隆地把这哀嚎声忖托的更加悲壮。

　　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不会这么痛苦?金琉璃揪着心无助的看着痛苦沙悟净，酸涩的泪水已布满了脸颊，泣不成声。

　　去帮我找琉璃碎片，去帮我找琉璃碎片啊……沙悟净愈来愈痛苦。

　　Chapter 07

　　金琉璃已经抓了第37个女孩子了，只是这一个又不是。

　　放下尸体沉入流沙河，金琉璃已记不清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着琉璃气息的碎片提炼者。

　　女儿村确实有着琉璃气息，这和自己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金琉璃暗暗捏了捏手心，看了看在一旁陷入沉思的沙悟净，他越来越敏感了，敏感到有

　　时看自己的眼神愈来愈怪。只是，每每看到他那双眸子时，金琉璃还是有些不可自拔。

　　每天很晚才回到盘丝岭，有时候一些小妖会好奇得跑来问自己的行踪，又好奇那些女孩子的去处时，金琉璃恍惚会想一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我一直想验证一下，佛光中炼成的宝物，是不是也可以用恶魔之心加以感化呢?有时候金琉璃也忍不住这样自嘲。

　　那些一起抓来的女孩，就只剩下那个叫做粟粟儿的了。看着她卷缩在角落心惊胆战的样子，金琉璃就觉得无比难过。

　　她知道，晶晶姑娘已经在调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曾有些流言传入了盘丝岭，说什么貌若天仙却心似蛇蝎。金琉璃无力争辩，也无法争辩，只能随

　　这些流言渐渐扩散开来。

　　只是第二天一早，要不要带走这个叫粟粟儿的女孩子到沙悟净面前呢?如果她依旧像前面那些女孩子一样只是接触过琉璃而并不携带者呢?是不是

　　依旧会被杀掉，然后被自己丢进流沙河?金琉璃愈来愈觉得心中烦闷。

　　Chapter 08

　　金琉璃最终还是没有带那个叫做粟粟儿的女孩去沙悟净面前，因为她觉得这样的举止应该适可而止了。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殃及更无辜的

　　人。

　　她决定劝沙悟净放弃寻找琉璃盏的碎片。

　　沙……金琉璃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沙悟净打断。

　　琉璃碎片呢?女孩呢?沙悟净不耐烦地质问。

　　我……我没有带来。金琉璃小声的说。

　　什么?!没有带来?那我的琉璃碎片怎么办?沙悟净睁大眼睛，面目渐渐恐怖起来。

　　我……我是想……想让你放弃寻找琉璃碎片，我们不能继续再造杀孽了。金琉璃的声音虚弱极了，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失望的眼神，更不愿意看到

　　他面露狰狞的神色。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琉璃啊金琉璃，你以为你不给我找其他的琉璃碎片，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告诉你，不可能!你看

　　看我手上的是什么。沙悟净露出得意的神色，手上晃着白琉璃碎片。

　　白琉璃!你，你怎么得到的?!金琉璃当然知道这是和自己一起千年的本身为一体的白琉璃，只是苦苦寻觅，却未曾寻找得到她的踪影。

　　怎么得到的?沙悟净的脸越来越狰狞。金琉璃，别以为你说自己叫金离我就不知道你就是金琉璃了，我让你帮我找琉璃碎片只不过想省点力气去应

　　付天兵飞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收你，你却不识好歹竟然不找其他琉璃碎片来，还妄想我放弃重回天庭的愿望，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沙悟净开始步步逼近。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这么痛苦……

　　找回琉璃碎片我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还可以过回有尊严的曰子!可是你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甚至想阻挠我早曰解脱!沙悟净掐住金琉璃的脖

　　子。

　　不……我没有。金琉璃一动也不能动，被沙悟净掐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那你因为什么?沙悟净松了松手劲。

　　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不想看到你痛苦，不想你继续堕落下去，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金琉璃淌着的眼泪不断得流下来，一

　　滴一滴砸在了沙悟净的手上。

　　沙悟净愣了愣，一瞬间的表情柔和了下去，只是转瞬又恢复了狰狞。你说你爱我?哈，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把你恢复原状带回天庭吗?你骗谁!

　　我知道，我愿意，所以我心甘情愿帮你找琉璃碎片。金琉璃微笑着，没有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心甘情愿?沙悟净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让金琉璃喘不过气来。心甘情愿你居然不带那些携带琉璃气息的女孩来，还想劝我放

　　弃，你这分明就是背叛!

　　沙悟净突然松开了掐着金琉璃脖子的手，继而疯狂般的运气，眼睛死死的瞪着金琉璃。

　　金琉璃慌忙运气抵挡，胸口一阵破碎的酸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地步。几个回合下来，金琉璃抵挡不住，慌忙中，只有运气用

　　法术天蚕丝逃回了盘丝岭。

　　Chapter 09

　　金琉璃一口气提不上来，倒在盘丝岭门口，吐出一口血来。还没站稳就有一个莫名其妙声称自己是替卷帘大将来取回琉璃碎片的人前来要自

　　己交出琉璃碎片。金琉璃不给，那人动手就要打。几番争夺，金琉璃因先前的伤势而败下阵来。

　　那人嘻笑着说：妖怪，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抓了很多女孩的妖怪?果然是蛇蝎美人啊，以后我可要离你这样的美女蛇蝎远一点呀。你快把琉璃

　　碎片和女孩交出来，不然我可要了你的命。

　　金琉璃谇了一口，却也运不动气了。

　　那人又笑着说：还打不打，我可见你打不动的了。

　　金琉璃捂着胸口问。道：究竟是何人派你来的，我和你有何冤仇?

　　那人努嘴想了想说：先是有女儿村的人说丢了很多姑娘，应该是给妖怪掳走了，再是遇到沙和尚说要找什么琉璃碎片。我一查就查到这一切

　　都是你捣的鬼，我不找你，还找谁?

　　沙和尚?金琉璃难以置信。你说的是沙悟净吗?

　　当然是他啊，他可是天定的取经人，所以帮个忙也是应该的。那人说的好似轻松。

　　呵呵，呵呵呵呵……金琉璃苦笑着闭起眼，一行眼泪滑了下来，这反让那人有了疑惑。

　　金琉璃没有再说话，只是消了法力，现回了元神。

　　Chapter 10

　　金琉璃再度有知觉时已回到了天庭，还是那个华丽而空洞的宫殿，还是那个琉璃盏，还是那双浑厚的手，还是那个令她心悸的眸。金琉璃只

　　是一件琉璃盏，没有生命。

　　她听到他说。王母娘娘，臣已将琉璃盏恢复了原状，请娘娘宽恕臣的罪过，让臣重回天庭吧。

　　王母娘娘接过琉璃盏，端详了一会，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声儿：哼，哀家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回天庭?

　　沙悟净有些激动地辩解道：娘娘，不是您说只要找回琉璃盏的碎片臣就可以官复原职的吗?

　　哈哈哈哈!王母尖锐的笑声有一次划破了天宫的宁静。哀家何曾说过?一件小小的琉璃盏就想要哀家复尔原职，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沙悟净还想说什么，却被那收服金琉璃的人打断：你这王母好生骄横，看我不教训你!说着又打了起来。沙悟净哆哆嗦嗦得站在一边喃喃地

　　说着：不要打，不要打啊。

　　金琉璃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解脱了，没有什么浑厚的温暖，没有什么心悸的眼神，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什么没有缘由的

　　情和爱。

　　这一切都如浮云一般飘忽得没有分量。

　　当王母高高举起自己和其他琉璃组成的琉璃盏时，金琉璃似乎期待着结局更加惨烈一些。

　　当自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时，她看见沙悟净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哀求和绝望，她看见王母虚假的脸上厌烦而又得意的笑，她看见

　　整个天宫笼罩在一层飘渺的白雾里显得更不真实。

　　Chapter 11

　　只是，这样的结局。

　　叫我怎能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