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记忆（十）

　　我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也是恼他害我不能运功修行。夜间他为了看住我便索性在我的房间打坐。有时我就前去勾诱一番，心下不能平衡他依然可以修炼而我却是不能。
　　和尚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有初时的面红耳赤心神不稳。想是把我也列为他修心养性的一条途径。我已经极熟识了他平日诵读的《波若密心经》，当我居心叵测的接近他时，他便闭目养神，口中诵此经文。根本进入无我境界，把我隔离于佛法之外。

　　“我们来做个结发的夫妻可好？”看着和尚心如止水的样子，我愈是不甘，扯了缕发梢去拂他的鼻子。
　　和尚眉头轻皱了下，仍是不肯理我。
　　“反正你是个和尚，留着这三千烦恼丝便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剪了给我。”我抛去一个媚眼，剪了缕头发以丝线系牢再度晃到他的身前：“你看，该你了相公。”
　　“不要闹。”和尚见我伸手要扯他的发髻终于睁开眼睛，隐忍的去抓我的手。
　　“你不剪又怎么和我结发呢？”我娇嗔道。拿那缕剪下的头发在他面前晃动。
　　和尚定定的盯视着我，终是一把抓过我手里的头发丢到窗外去了。
　　“臭和尚！”我气地跳脚，扬手就想打他却见他早已闭上眼睛重又回到他的经文中去了。
　　颓然地坐回一边，这样乏味到极点的男人，活该要当了一辈子的和尚去。

　　日子久了我自觉无趣便也就没了逗弄的心思，却是散懒起来。
　　假若没有那天，没有那个突现的转折，日子怕是就这么延续下去了。

　　那是在普陀山脚，有条极清的河流环山而过。许久没有回归山野的清幽舒爽，我便下水玩了个尽兴，和尚有过上次的经验躲的极其彻底，所以当那个远古的老妖出现时，他根本不及救我。
　　我拼命叫他，他也充耳不闻，只是后来听见打斗的响动方才赶来，而我已是奄奄一息。太久疏于修炼，且勾魂大法本就沿袭自黑山老妖的吸血神功，这让我伤的惨重，倘若和尚不是名精通医理的大夫，我自是可以提前香消玉损了。
　　这下，他亦救我一命，倒真的扯平了。

　　伤重的那几日我时冷时热，竟像是是真的到过地狱，灌下的汤药也几乎呛出大半。那样的日子不知和尚是怎么陪我过来的，因为对他来说，亦是一种煎熬。
有时夜间睡的极不安稳，醒来便见和尚躺在身侧。在他怀中仿佛寻得了依靠，才在混沌中接续的昏睡下去。那些日子磨去了我许多的野性与桀骜之气，在和尚的怀中，竟真的像是个女人了。

　　说不出是起了什么细微的变化，反正在伤愈后我开始运功修行，能够感觉到气流中微妙的波动，因有爱，而触发的波动。
　　和尚依然游走于江湖，他是名医者，我便陪他一路行医集药。

　　我仍旧是喜红的，所以当他带我来到女儿村时我便被眼前的这幅奇景惊慑了。这是中土不曾见过的异域风情。连绵的红色在微风中和着我舞蹈的韵律起伏成浪。似有漫天飞红飘自天际。也洒落在我的发线裙梢。这一刻，我的笑是由心而发，像回到了盘丝，卸下层层伪装，却依然娇悄醉人。
　　和尚就是醉了吧，看着我他喃喃的念：“娇赤似丹，媚红若朱。”

　　“丹朱，我可以这么叫你么？”他这么说时我已经在微笑了。心喜这名中透出的灵气与妖娆。
　　“我叫无痕。”他告诉我，只是深幽的眼神不再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