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记忆（十二）

　　我本该回到盘丝的，却是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酷寒之地。
　　凭他一介凡人，竟妄想挑战天神。若真那般轻易，月亮石也不会有这么珍贵的身价。

　　在落日的余辉里，我看到了他。
　　他矗立在雪野之间，一点触目的藏青在夕阳染红的天际隐透着萧索的意味。
　　角木犀倒在他的脚下。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结局就这么定了，最后剩下的却是个凡夫俗子。

　　走近时才看到他的异样，他的面色已经同雪色溶为一体。身上也布满了凌乱地血痕，那口精气之所以还能支撑，是为了见到我吧，所以在看到我的一刹，他终是倒下去了。
　　“月亮。”摊开手心，呈现的是颗粲然剔透的石头。冰蓝的色泽纯净玲珑，流转出如水的阴柔灵动。他松气似的扯出抹清淡的笑意，想是放心了。
　　而我却没有笑。我竟能有笑不出的时候。

　　“怎么？”他的眼中升起疑惑。吃力地抬手去触我被风舞乱的发丝。
　　喂了颗九转反生丸给他，看他的气息终有回复，我想起身。
　　“丹朱。”他叫，有丝惊惶。
　　我步步退后，看着他的神色逐渐变的凌乱，终是呛出口血来，艳红的血迹点点溅落，融在莹白的雪中怵木惊心。
　　“你说过,要和我结发。”他的声音像是给冻透了，字字句句都似冰凌，一触即碎。
　　“可你并没答应。”想起曾经的那个玩笑，便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转过身，眼前晃动的却仍那绝望的神色，那种悲怆到极致的木然与空旷。

　　回到盘丝，我惊诧于姐妹们怎会不记得我的名字，也不明白身上何时多了颗精致的石头。那石头是奇特的月牙儿形状，其间似是蕴了滴水迹。透出清冷的流光。
　　只是睡着时会有些莫名的阴冷，有丝丝寒意从地底钻入，穿透床塌渗浸到我的四肢百骸。有时又好象被悬浮在空中，不是坠落的惊急，便只能遁入一片混沌的虚无，迷失的令我惊怵。
　　恍惚间似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生着朱红的发。那张惨淡的脸却异常清晰，透出森冷的青绿，大张的眼睛漠然的瞪视着我，空洞，却绝望。
　　我看不清这面孔的主人，却无端的骇然，无论如何都奔逃不出它的追索，如影随形。

　　然而昨日的一切，早已不复记忆。